“一切听凭皇阿玛做主,儿臣别无异议。”
诚德帝掩饰得极好,眼神里的躲闪以及畏惧轻微得几乎令人难以察觉,可弘晴却是一眼便看穿了诚德帝心底里的虚与弱,只不过弘晴的心中并未有甚复仇后的快感,心下里反倒是涌起了一阵伤感与悲哀,当然了,在这等讨价还价的紧要关头,弘晴却是不会让感情左右自己的言与行,自不可能一开始便将底牌翻开,对于诚德帝的试探之言,弘晴压根儿就不接茬,态度恭谨而又坚决地便将皮球踢回了诚德帝的脚下。
“唔,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老八既欲寻死,朕便成全了其也就是了,判大辟如何?”
这一见弘晴不接招,诚德帝的眉头自不免便微微皱了起来,此无他,诚德帝压根儿就不在意八爷的死活,他在意的是想从弘晴对八爷的态度中找出些端倪来,而今,弘晴来了个避而不谈,显见心中块垒不小,而这,恰恰是诚德帝最担心之所在,无奈之下,诚德帝也只能是进一步地试探道。
“皇阿玛圣明,以八叔所犯之事,百死不足赎其罪,大辟都已算是轻纵,然,却恐我天家脸面有失,于皇阿玛之名声亦有大不利,故,儿臣以为革去王爵,圈于盛京或相适宜焉,此儿臣之浅见也,还请皇阿玛圣裁。”
谈判之道在于一张一弛,对此,弘晴乃是个中之老手,自不会将诚德帝逼得太狠,这一见诚德帝鼻息已是微乱,弘晴倒是没再玩太极推手,而是满脸诚恳之色地建议了一番。
“晴儿斯言甚善,朕看可行,至于九弟、十弟、十四弟等党附胤禩之辈,也皆如此办理了去便好,晴儿以为如何?”
诚德帝怕的便是弘晴杀心大起,倘若真要是杀了八爷,那他诚德帝也未见得能有个好下场,此无他,推己及人耳,而今,弘晴既是宽恕了八爷之罪过,想来对他诚德帝的手脚也应不会太过计较,一念及此,诚德帝紧绷着的心弦也就此松下了大半,笑容可亲地嘉许了弘晴一句之后,顺带着连同九爷等人也一并处置了去。
“皇阿玛圣明,儿臣别无异议。”
弘晴本意便没打算将八爷等人赶尽杀绝,圈养起来也就足够了,左右这帮家伙在军中的根基都已被挖得基本干净了,就算朝中还有些势力,也不可能再翻出甚大浪来,杀与不杀,区别都不大,相较起来,留着当反面教材显然要更好上一些,不仅如此,还能体现一下宽恕之道,又何乐而不为呢。
“嗯,好,那朕便下诏三司会审,明定案由,晴儿看何人主审为宜?”
这一见弘晴对自个儿所言诸事皆无异议,诚德帝心中已是大定,有心要卖弘晴一个好,这就要将推荐主审官的权力交给弘晴,以示拉拢与恩宠。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以为此案牵连极巨,案情虽明,然细节处却是繁琐无比,须得有精细平和之人主持大局,方可确保无虞。”
诚德帝倒是想卖好,可惜弘晴却显然不打算接受这等小恩小惠,没旁的,眼下所谈不过是热身之前戏而已,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头,这会儿就领了诚德帝的好,后头有些话可就不好说了去了,正因为此,弘晴回话虽是诚恳万分,可说了也跟没说是一码事儿。
“精细人么?唔,晴儿看衡臣可相适宜?”
主审这等案情已明的惊天巨案,乃是种难得的荣耀,也是件唾手可得的大功,按诚德帝的想法,弘晴就算不举荐门下奴才为之,那也该是推举老十六等亲近之辈才是,却万万没想到弘晴居然会不领情,自不免为之一愣,心底里闪过了几丝的不爽,只是这会儿诚德帝势弱,却是不敢有甚怨气之流露的,也就只是假作沉吟状地点了点头,接着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皇阿玛圣明,张相贤能,又善体天心,确是主审此案之不二人选。”
于弘晴看来,如此证据确凿的案子,又是在判决已定的情形下,谁去主审都无甚关系,至于荣耀不荣耀的,弘晴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正是出自此等想法,无论诚德帝提议何人去当主审官,弘晴都不会有甚异议的。
“既是晴儿觉得可行,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朕便下了旨意,审理从速便好,唔,只是另有一事,却恐须得晴儿多多劳心了,这么说罢,前番晴儿领兵西征,虽是连战连捷,一路势如破竹,然,兵危凶险,朕也不敢确信前线战事会否起变化,这才着人加紧操演新军,为的便是能确保万一,却不曾想好心办了坏事,竟叫老八等小儿辈钻了空子,朕惭愧啊,天幸晴儿明察秋毫,这才保得我大清社稷之安稳,此不世之天功也,朕就不谢尔了,左右朕这个位置将来是要留给你的,今,大乱已平,十数万大军再麋聚京师,却恐还有小儿辈作祟其中,对此,朕甚是忧心,晴儿且自好生绸缪一二,看这安排究竟是怎个章程为好?”
诚德帝几番试探下来,见弘晴一直都是恭顺有加,心情自也就大好了起来,话锋一转,已是就此谈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之所在,尽管不曾明说,可要求将在京之新军全部调走的意图却已是毕露无疑了的。
“皇阿玛所言甚是,今我大清新军之编制与训练皆已不同往日,旧有之统属体制已不敷用,亟需变革,儿臣此处有本奏折在,还请皇阿玛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