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雨人虽年少,可胆子却大,毫不怯场,自应诺而出,便高声将拽在手中的状纸一张接着一张地宣着,直听得孙三戈面色惨白如纸一般,冷汗狂涌之下,已是汗透重衣,浑身上下湿得有若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够了!孙三戈,尔还有甚话要说,嗯?”
这一见不过仅仅宣了四张状纸而已,孙三戈已是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弘晴也就没再让观雨接着往下宣读,冷冷地扫了眼狼狈不堪的孙三戈,语调森然地喝问道。
“末将,末将,啊,这都是诬陷,末将不服,末将不服!”
面对着必死之命运,孙三戈显然是慌了神,但却依旧不肯就范,兀自亢声地嘶吼着。
“拿下!”
罪证已明,弘晴可就不再跟其多废话了,冷厉地断喝了一嗓子,自有数名王府侍卫扑将过去,不由分说地将孙三戈的顶戴摘了去,将其双手反剪着捆了起来,不管不顾地便向外拖了去。
“尔等中尚有不少人与孙三戈同流合污,按律本该治罪,然,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贝勒也不愿过苛,今,尔等若能听命行事,本贝勒在此作保,尔等今日之前所有过失一律既往不咎,若不然,数罪并罚,休怪本贝勒言之不预,有愿听令者,举起右手!”
拿下孙三戈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弘晴要的便是掌控军权,自是不会去做赶尽杀绝之事,这便霍然起了身,环视了一下高台下排列着的众官兵,甚是慷慨地宣布了既往不咎的令谕。
“唰!”
守备营长驻扬州,一众军官们屁股底下自是都干净不了,只是屎多与少的问题罢了,先前见孙三戈被拿下,自不免都有些个心下忐忑,唯恐弘晴不依不饶地要深究大家伙的罪责,此际一听弘晴居然打算放大家伙一码,自是无人敢有甚迟疑的,这不,弘晴话音方才刚落,下头千余官兵已是齐刷刷地举起了右手。
“如此甚好,跟本贝勒来,兵发刘家镇,活捉刘八女,出发!”
既已将军心收服,弘晴自是不想再多迁延,也没再说甚豪言壮语的鼓动之言,仅仅只是一挥手,高声喝令了一嗓子,而后疾步走下了高台,乘马车率军直奔城外三里处的刘家镇而去……
“嗯……”
盐运使衙门的书房里,何明福心烦意乱地坐在文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了声长长的闷哼,眉头紧锁,一派忧心忡忡之状,可真要说清到底是在烦甚的话,却又着实说不出来,仅仅只是隐隐间感到似乎要出甚大事了。
“报,禀大人,钦差大人突率守备营出了北城,径直向刘家镇去了。”
何明福的预感果然很准,就在其准备起身去前院里转转之际,却见一名戈什哈急匆匆地从外头闯了进来,满脸焦急之色地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孙三戈是作甚吃的,怎能容其如此胡闹!”
这一听弘晴竟然率军去了刘家镇,何明福当即便惊得跳了起来,双眼圆睁地喝问了一句道。
“禀大人,军伍中并不曾见孙将军在,小的私下探问了个熟人,方才得知孙将军已被钦差大人拿下了,此番出兵据闻是要去拿刘八女的。”
一见何明福失态若此,那名前来报信的戈什哈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所知的消息一一报了出来。
“该死!胡闹,胡闹!”
听得那戈什哈如此说法,何明福当即就急红了眼,气咻咻地便咒骂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何明福往日里可是没少收受刘八女的好处,累加起来的金额已是足以让他何明福脑袋搬家了的,真要是刘八女被弘晴就这么拿下,那他何明福离断头的时日也就屈指可数了的。
“大人,您看要不小的这就去给刘掌柜的送个信?”
来报信的戈什哈乃是何明福的亲信,这一见自家主子暴怒如此,心也自慌了,忙不迭地凑近一步,自以为是地出了个主意。
“来不及了,快,备轿,不,备马,本官这就去刘家镇!”
明知道此时前去刘家镇也难阻止手握圣旨的弘晴,然则若是不能阻拦住弘晴的行动的话,何明福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是哪般,事已临头,何明福这就打算豁出去了,不耐地一挥手,急吼吼地便嚷了一嗓子。
“啊,喳,小的这就去办!”
这一听何明福打算亲自出马与弘晴硬碰硬,那名戈什哈顿时大吃了一惊,待得要进言,却见何明福的双眼已是狠狠地瞪了过来,自不敢再多啰唣,紧赶着应了一声,一溜烟地冲出了书房,不多会,随着何明福心急火燎地冲出了大堂,整个盐运使衙门已是彻底哄乱了起来,茫然不知所谓的各司官吏们一边互相探问着,一边匆匆都跑向了轿子停放处,紧赶慢赶地跟在了绝尘而去的何明福一行人等后头,哄哄闹闹地全都向刘家镇方向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