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家伙看起来满沉稳的,还真有点乾隆爷的风范么,难道是老天爷瞧咱太顺利了,非得给咱找个麻烦不成?
弘晴没理会跑远了的弘晖二人,而是笑眯眯地盯着弘历,只是那笑容里却是有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很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在内,真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就是黄鼠狼看到小鸡时的和蔼与可亲。
“家兄疏狂,失状了,还请兄长海涵则个。”
弘晴打量弘历的同时,弘历也正瞪大了眼,好生地端详着面前这位如流星般窜起的诚郡王世子,两者对视了好一阵子之后,厚脸皮大法尚未练到家的弘历显然是有些吃不住劲了,面色突地便是一红,忙借助着行礼致歉的当口,掩饰地低下了头去。
呵呵,好有趣的小子,别的不说,光是演技就已相当了得了。
眼瞅着弘历藏拙的举止相当老练,弘晴心中暗赞不已,对其的评价就此抬高了一阶,但并未说破,而是笑着道:“无妨,率性而为,也是赤子之道么,我辈生于天家,贵极倒是贵极了,可该受之磨砺却不是常人可想的,若不自找些乐子,怕是早垮了去了。”
“兄长教训得是,小弟记住了。”
弘历的心中显然对弘晴这等话语并不甚赞同,口中虽应着是,可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精光却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了其对这番理论的不以为然。
口是心非?嘿,政客的基本素质已是有了,比起四爷的执拗与一味装酷来说,显然要高出了一大截,有点意思了。
弘历眼神里的精光闪得虽快,却又怎能瞒得过弘晴的观察,这一见此子城府颇深,弘晴对其自是更高看了一眼,只是光凭着这么点感觉,弘晴还是不敢断言面前这主儿便会是赫赫有名的乾隆爷,心念电转之下,已是有了主意,这便假作不经意状地笑着道:“历弟客气了,为兄也就是随口胡诌罢了,当不得真,呵呵,听历弟之谈吐如此不俗,可是进了学了?”
“回兄长的话,小弟是今岁入的宗学,比不得兄长能进上书房,小弟……”
弘历到底年幼,虽沉稳,却也有限,被弘晴这么一撩拨,话里可就开始冒酸了,只是话一出口,他便已察觉不对,立马便停了下来,朝着弘晴一拱手,陪了个歉意的笑脸,却是不肯再多言了。
“历弟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辈勤学之人,岂计较一时之所处,能学而习之,不亦乐乎,且以历弟之能,将来必可成大器也,为兄不过先行耳,何足道哉。”
弘晴有心考校一下弘历的承受能力,这便端出兄长的架势,教训与鼓励交织地好生敲打了弘历一把。
“兄长所言甚是,小弟知错矣,当将兄长之言牢记在心,时时不忘,以勉己身。”
弘历其实并没比弘晴小多少,也就只几个月之差罢了,在四爷府中也有着神童之名,天资极高,有过目不忘之能,入宗学以来,更是颇受国子监博士们之赞誉,心气自是不低,这会儿被弘晴这么个同龄人如此这般地敲打着,不服之心也就难免,但并未出言顶撞弘晴,而是话里有话地回了一句道。
牢记在心?呵呵,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这厮牢记的怕是那“先行”二字罢,敢情这是向咱发出追赶之宣言了的,很好,很强大!
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寥寥几句话语下来,弘晴便已摸透了弘历的想头,心中警惕之心大起之下,豪气也跟着迸发了出来,不为别的,有对手方才有乐趣不是?有了这么个立志要追赶自己的家伙在后头跟着,弘晴倒真起了要与之见个分晓之心。
“历弟不必如此,闻道有先后而已,为兄痴长半载,懂得比历弟多一些也属正常之事罢了,区区所言,若是能给历弟些启迪,那便是为兄的功德了。”
弘历既是要战,弘晴自也不会示弱,同样话里有话地回了一句,那意思便是我就是比你先起步,提携你是正常之事,别不服,有本事你就来追好了。
“兄长高明,小弟叹服矣,所谓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也,圣人诚不我欺哉。”
弘历显然是个极为要强之辈,尽管明知道眼下自身与弘晴之间的差距颇大,但却并不气馁,针对弘晴的摆资历行为,发出了最强硬的反击,那意思是你可以先闻道,可最后却是我先成达者,笑到最后者才笑得最是畅快。
“历弟所言不差,圣人所语,道也,能明心见道者,将来必有可观,历弟当须好生努力才是。”
不就是斗机锋么,这个可是弘晴最拿手的把戏,自不可能让弘历占了上风去,这便装作不懂弘历话里的意思,一派老成持重地教训着弘历,那架势就宛若夫子在训学生一般无二。
“小弟就多谢兄长吉言了,但有所成,皆拜兄长之所赐也,弟自当厚报。”
弘历乃是个自尊心极强之辈,此际被弘晴抓住话头,连番地教训个不停,心中当真是又气又怒,问题是弘晴所言尽皆站在大道正义上,他就算是有气也发作不得,眼神变幻了一下之后,也只能是牙关暗咬地回了一句,不甘雌伏之情溢于言表。
“都是一体的兄弟,谈甚厚报不厚报的,历弟实在是太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