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索额图一案的尘埃落定,一场瓜分胜利果实的盛宴也就此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各方势力尽显神通,保荐奏章漫天飞扬,折腾得好不厉害,直到乞巧节到来之际,这场分果果的闹剧才算是告了个段落,除了太子一方倒霉之外,大家伙都算是各有所得,当然了,大头自是被势大的八爷一方捣鼓了去,而作为首功之臣的三爷么,也没吃啥亏,成功地将门下诸多奴才塞进了各部衙门不说,更是为孟光祖等原王府三大谋士谋得了肥缺——孟光祖就任广州道台,梁绪文当上了淮阳知府,而陈观照则进了户部为郎中,三大谋士喜滋滋地去上任之余,三爷也算是遂了将三人赶出王府决策核心的心思。
坐一旁看别人分果果的滋味显然不是太好,尽管最大的一份——晋封贝子,其实是落在了自家身上,可弘晴却还是颇为的不甘,奈何再不甘又能如何,别说他如今没捞地盘的资格,就算是有,也一样只能看着,不为别的,只因他手下压根儿就没人,哪怕将官职递到了他面前又能如何,除了流口水之外,还是只能白流口水,正因为此,弘晴自不会纠缠于不可能之怨念,该干啥还干啥,只是日子却过得并不逍遥——他比旁人要多上了一份学,除了上书房的功课之外,更要命的是陈老夫子的填鸭式教育,啥诸子百家全都一股脑地往弘晴的小脑袋瓜里塞,愣是整得弘晴连睡觉都睡不安稳,梦里全是一个个方块字在那儿溜来逛去地,满脑子的浆糊。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好,名句,说起来顺口得很,哪怕是三岁小儿都能哼哼而出,可真要身体力行了去,那就真不是啥舒心之事了的,要论个中滋味,想想后世高考之辈就能明了,错非弘晴心理素质过硬,换了个人,早被压趴下了的,纵使如此,弘晴也已是倦得个不行,好不容易到了七夕这么个朝休的日子,自是得赶紧好生放松上一回,舒舒服服地睡上个懒觉,奈何愿望是美好的,现实么,却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不,弘晴正睡得香甜呢,突觉有人在狂摇着自己,心头的火气“噌”地便窜了起来。
“搞啥,搞啥呢,再闹,小爷我……”
弘晴昨夜可是熬到了下半夜,这才算是将两日的功课全都赶了出来,为的便是今日能得闲,却没想到一大早就有人来搅合,这一气之下,当真有着揍人之冲动。
“小王爷,王妃娘娘派了紫鹃来请您了。”
不等弘晴发飙,干了“坏事”的倩儿已是一句话便将弘晴的骂娘之言全都堵了回去。
啥,老娘有请?我勒个去的!
弘晴不怕自家老爹,可对一向宠爱自己的老娘却是别有惧意,没法子,老娘太强势了,一手拳脚功夫满王府里无敌手,若是惹急了的话,便是三爷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弘晴可不打算拿自家的小屁股去试验一下老娘的巴掌有多沉,一个激灵之下,人已翻身而起,恨恨地横了眼嬉笑不已的倩儿,紧赶着下了榻,随意地梳洗了一番,连早膳都来不及用,匆匆便向主院赶了去。
咦,这都是谁来着?
弘晴刚转过主院门前的照壁,入眼便见自家老娘高坐厅堂之上,数名丫鬟随侍其后,边上还站着弘晴的嫡亲弟弟弘晟,至于客座上,也有一年轻贵妇端坐如仪,同样数名丫鬟陪侍在后,另有两名男童规规矩矩地站于身侧,看个头,一者年岁比弘晴略长,另一人则与弘晴年齿相当,尽皆面生得很。
“孩儿叩见母妃。”
弘晴穿越来此朝虽已半年余,可却甚少跟家人一道去走亲访友,在京中人头不熟,正因为此,尽管对来访者颇为好奇,却也没去多想,疾走数步,抢到了堂上,朝着王妃董鄂氏便是一个大礼问了安。
“晴儿,来,这是你四婶,还不赶紧见过。”
董鄂氏一向最宠的便是弘晴这个长子,加之弘晴这些日子以来表现相当之出色,自是越发宠了去,不等弘晴大礼行毕,已是笑逐颜开地抬了下手,叫起之余,也没忘了介绍今日之来宾。
四婶?四爷的婆娘?长得不咋地么!
弘晴自是听闻过四爷的正福晋乌拉那拉氏之大名,也知晓其与自家老娘乃是手帕交,可见却是第一回见到,这一听自家老娘如此介绍,自是多看了几眼,见此女其貌虽尚算端庄,却与美女丝毫沾不上边,心中嘀咕难免,然则礼数却是不敢有失的,这便正容转过了身去,很是恭谦地行礼问了安。
“晴哥儿不必多礼,且请起罢,嗯,都说晴哥儿乃龙凤之姿,今日一见,果然不俗,姐姐真是有福之人啊。”
乌拉那拉氏乃名将费扬古之女,与董鄂氏一般,都是性格豪爽之人,在一众妯娌间最是相善,爱屋及乌之下,夸奖起弘晴来,倒也不算甚客套之言。
“妹妹休要夸他,这小子就皮猴子一只,每日里尽瞎折腾,闹得姐姐我可是没少跟着担惊受怕的,这回好了,有陈老夫子管着,姐姐也算是可以松上口大气了,倒是妹妹这两子皆乖巧伶俐,将来必成大器。”
正所谓投桃报李,这一头乌拉那拉氏夸奖了弘晴,那一头董鄂氏自也得夸上乌拉那拉氏两个儿子几句。
“姐姐过誉了。弘晖、弘历,尔二人都傻站着作甚,还不跟自家兄弟见了礼去。”
弘晴七岁就封了贝子,不仅进学上书房,更得以入朝听政,这在所有天家第三代里,属独一无二之楚翘,乌拉那拉氏尽管深为自家二子而自豪,却也当真不敢将自家的两个儿子与弘晴相提并论,面对着董鄂氏的夸奖,欢喜之余,自不免有些心虚,谦逊了一句之后,赶忙令二子上前给弘晴见礼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