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节(1 / 2)

一道炙热而又绚丽的红光亮起,快狠准地从谢沉渊的胸口穿过,让他的心脏在这一刹那停止跳动,让他魂魄在这一弹指间遭受重创、支离破碎。

他们看见那一片又一片的魂魄碎片飞散在空中,化为脆弱而又微弱的点点光斑。

沈陵宜在完成了致命一击之后,立刻停手。勾陈虽然服帖地停留在他的掌中,却又因为嗜血而蠢蠢欲动,不断闪烁着幽幽的血色。

沈陵宜等待了整整一分钟,突然回过头,问道:“你不动手?”

聂棠歪了歪脑袋,不解地望着他:“你不是已经成功了吗?还需要我多此一举?”

沈陵宜指着在他们头顶四处飞散的光点,追问:“这些碎片还在发光,你不打算斩草除根?”

聂棠微微一笑:“嗯……其实这样就行了,没有必要这么麻烦。”

三魂六魄破碎至此,就算耗尽心血去救都千难万难,谢沉渊绝无可能再次翻身。

沈陵宜一挥勾陈,一道灼热烈焰轰得爆开在他们的头顶,火舌一吐,那些顽强地闪动着微光的碎片一下子消散在空气中。

可是他的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一直沉到了最底下,浸透在冰水里面。

从她苏醒至今,已经有整整七天六夜,可是在这段时间内,她再没有当着他的面画过一个符篆,也没有再动用过一次灵气。

当沈家人忙于布置这个专门为谢沉渊设下的陷阱的时候,她没有一次参与其中。

就算到了现在,她除了动动嘴皮子指点江山,嘲讽谢沉渊几句之外,她也是一直维持着袖手旁观的姿态。

他太了解聂棠了,知道她向来要强,如果能够亲自动手,绝对不会假手他人。

可是现在……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直白地问:“你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画符了?”

聂棠一愣,刚动了一下嘴唇,又被他直接打断。

沈陵宜问道:“你还能动用灵气吗?说实话。”

聂棠迟疑了好一会儿,回答:“灵气暂时濒临枯竭,但是再休养过一段日子,还是能恢复一部分的。”

她回答了关于灵气的问题,却逃避了画符的那个问题。

那就是说,她再也无法画符了。

她最擅长、最引以为傲、最令人惊艳的技艺就是符篆。

可是,她再也无法画符了。

如果换成是他,穷尽所能打磨的技艺就此成为他的无能和噩梦,他会怎么样?是否还能以这种轻描淡写的姿态说话?

他想,他是不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沈陵宜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的感情是沉重而悲伤的,可是拥抱她的姿态却像对待一件脆弱而又精美的瓷器:“……我明白了。”

他隐忍地闭上眼,只觉得眼睛里烫得厉害,像是有什么将要夺眶而出。

可他还是用一种轻松的语调对她说:“没关系的,你这么聪明,重新再练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再说还有我呢,我罩着你,这是一辈子的事!”

她对他承诺过一辈子,就是少一小时,少一分钟,少一秒钟都不行。他会一直牢牢记住的。

……

叶渐离的身世很快就被查清了。

白纸黑字的证据,证明他是沈家人,按照沈家排行,他的名字应该叫作沈陵轩,他的父母都在当年被谢沉渊杀害。

他是真正的英雄之子。

他的骨灰被葬进沈家的坟地,以本来就该属于他的那个名字。

他在生前曾好奇过沈家每隔数年的祭祖典礼,却始终缘悭一面,而在他死后,他终于还是回归了沈家的先祖之所。

如果他还活着,或许他不会觉得认祖归宗是一件多么值得得意的事情,在他贫瘠而短暂的人生中,他遭受了太多的痛苦和黑暗。至死,这个世界都不曾善待过他。

他也早已不再期待这个世界会对他温存相待。

可是,他最终还是从最黑暗走向到了最光明,并且永存于光明之中。

……

聂棠依旧还是那个淡定的聂棠,并且像一个最普通的大学应届毕业生那样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

只是她不再画符了,隋老板为此差点挠秃了头,每天早中晚定时定点三条短信哀求:“聂棠小主子,聂棠大佬,求你了,赶紧把符笔捡起来,咱们再画两张啊!有钱不赚非君子啊!”

聂棠正走在宠物市场里,突然看到这条短信,不禁抿唇一笑,回复道:“隋老板,我真没骗你,以后我都画不了符了。”

隋老板:“我信了你的邪!该不是……该不是沈家太封建,不让媳妇出去抛头露面卖符吧?唉,这真的不用你出面啊,我一个人一张嘴就能把你的符吹成爆款的……”

聂棠情不自禁地笑了。

她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有时候她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但是深信不疑的人有很多,等到她说真话的时候,往往又没有人会相信她的真话。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非常刺耳的、用指甲抓挠玻璃的声音。她似有所感,驻足回头望去,正和一只蹲在落地玻璃窗里的雪貂对上了眼。

那只雪貂炸成了一颗又圆又白的毛球,一双黑豆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一边还龇牙咧嘴,朝她威胁地露出獠牙来。

“你怎么又从笼子里跑出来了?也太不听话了!”宠物店老板弯腰,把大白毛球提在手上,跟它对视,“呦,还凶我,小东西,你的衣食父母是我,有点眼力价!”

聂棠推门宠物店的玻璃拉门,彬彬有礼地问:“我想买一只猫,就是那边那只布偶,多少钱?”

被老板提在手里的雪貂顿时炸毛了,凶狠地扭过头,从肚子里发出一声声沉闷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