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转眼就进了腊月里,这天傅沅才去了淮安候府看望外祖母回来,刚一踏进映月阁,万嬷嬷便着急道:“姑娘,方才老爷从宫里回来,就铁青着脸去了沉香院,老奴琢磨着,多半是出事了,要不您过去看看,正好今日您还没给黎氏请安。”

傅沅听了,脑子里隐隐闪过一个怀疑来,只是,又觉着不大可能。

明明陶嬷嬷还没有动手,她们也没有抓住黎氏和陶嬷嬷的任何把柄。

傅沅带着怀青一路去了沉香院,才刚走到门口,就听着里头一阵痛哭声:“老爷,老爷明察,是有人陷害妾身,妾身从未下毒害过姐姐。”

傅沅听着黎氏的话,哪里还能不明白,母亲当年被黎氏害死的事情被父亲知道了,所以父亲才会这般震怒。

傅沅抬脚进了院里,一眼就见着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黎氏,黎氏的左脸红肿,清晰的巴掌印落在眼中,叫人觉着分外的狼狈。

平日里的黎氏总是高高在上,周身都透着一股贵气,何曾有这样不堪地跪在地上苦苦解释的时候。

所谓恶人自有天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见着傅沅进来,黎氏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来,任谁被继女看到这样的情景,脸上都挂不住。

可是到了这会儿,黎氏只怕当年的事情被揭发出来,傅呈远从此便恨毒了她。

“老爷,您到底是听哪个乱嚼舌根,才找妾身兴师问罪,恨不能要杀了妾身?”

傅呈远原本就在气头上,在见着傅沅进来的时候,愈发阴沉了几分。

若不是黎氏害死了念娘,他们的女儿怎么会小小年纪就借住在淮安候府,寄人篱下吃了那么多的苦。

如今,这毒妇还想着要对沅儿动手。

若不是今日下朝,有宫人将他叫住了,私下里给了他那些证据,他竟不知黎氏是这样心很毒辣之人。

傅呈远将视线移到陶嬷嬷的身上,从袖子里拿出一封血书来,扔到陶嬷嬷脚下。

陶嬷嬷见着满目的红字,先是瑟缩一下,接着才哆嗦着手将那血书捡了起来,刚看了几下,脸色就骤然惨白,人也一时呆住了,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不,老爷,这......”

“浣衣局的闫嬷嬷被人揭发藏有前朝寒冰散,受刑不住,将过往罪行全都交代了,你可还有什么说的?”

陶嬷嬷哆嗦着身子,心中痛苦不堪,可是顾忌着黎氏这个主子,到底不敢吐出一个字来。

“李家庄,印哥儿,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傅呈远看着陶嬷嬷,一字一句满是寒意道。

陶嬷嬷听着印哥儿二字,脸色剧变,哆嗦着身子,跪爬到傅呈远脚下。

“老爷开恩,老爷开恩,都是老奴听太太的吩咐做下的歹毒之事,老爷千万不要迁怒印哥儿。”

这印哥儿,乃是陶氏亲生的儿子。当年,陶嬷嬷和同乡的宫中侍卫有私,暗地里怀了孩子,费尽心思将孩子生了下来,藏在了浣衣局,这浣衣局的闫嬷嬷当年进宫的时候承过陶嬷嬷的情,被她救过性命。就偷偷将孩子藏在木盆里,通过护城河送出了宫外,二人里应外合,将这孩子送到了老家李家庄去,这些年,陶嬷嬷怕害了那孩子,一次都没回去过李家庄。

那孩子已经大了,是个庄稼汉,老实巴交,倒一点儿都不像是陶嬷嬷生出来的孩子。

陶嬷嬷一句话,就叫黎氏变了脸色,她哪里能想到,陶嬷嬷背地里竟还有这般的过往。

一时,愣在那里,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陶嬷嬷的一番话不止是黎氏,老太太、大太太张氏和傅沅全都愣住了。

谁也没有想到,陶嬷嬷从未嫁过人,竟还生过一个儿子。

“老爷,当年郡主常来府里,日久生情,便对您生了爱慕之心。见着谢夫人日子和美,您又敬她爱她,这才起了心思,将寒冰散下在了谢夫人常喝的六安瓜片中,这毒无色无味,谁都瞧不出来,不到半年,谢夫人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大夫们都说谢夫人是生四姑娘的时候伤了身子,落下了病根儿,又着了风寒将病全都引了出来,这才拖着一直好不了,直至病逝。”

“老爷,当年老奴也是蒙了心,想着若是跟着郡主出了宫,便有可能偷偷回李家庄去,哪怕是远远看上一眼印哥儿,也就心满意足了,这才犯了大错。”

短短几句话说出来,黎氏辩无可辩,只猩红着眼朝陶嬷嬷扑了过来,一旁的婆子见着黎氏这样,忙伸手将黎氏拖住了。

傅呈远冷冷看了黎氏一眼,对着管家吩咐道:“扶郡主进去,郡主病重,就在沉香院安心静养吧。”

傅呈远一句话,就决定了黎氏往后的命运,在这府中,黎氏失了恩宠,又做出这样阴狠歹毒的事情来,谁还敢当她是个主子。若不是顾忌着宫中的太后娘娘,黎氏的下场怕比这都惨。

只是,瞧着二老爷的脸色,事情怕没那么容易就算了。

傅呈远见着黎氏被拖进屋里,对着老太太点了点头,又看了傅沅一眼,就径直走出了沉香院。

老太太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都回去吧,这事情不准乱传,别坏了咱们宣宁候府的名声。”

“是。”众人应了一声,大太太张氏扶着老太太走出了院子,三太太她们也跟着走了出去。

院子里,只留下了傅沅和丫鬟怀青。

她朝屋里看了一眼,带着怀青走出了院子。

黎氏被禁足在沉香院,到底是瞒不下去,只是后宅之事,到底是因着傅呈远一句因病静养,便堵住了众人的嘴。

不过隔了两日,傅珍终于觉出几分不对来,设法打听了消息,知道事情的经过,当下就愣住了,手一松,手中的书便落在地上。

“我去求父亲。”

见着她站起身来,大丫鬟代梅忙阻止道:“姑娘不可,老爷如今将太太禁足,您千万别再惹老爷厌恶了。”

“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些年太太何曾真的关心过姑娘,到了这个地步,姑娘该想着如何自保才是。”

傅珍听着这话,脚下的动作停了下来,眼中露出几分犹豫来。

黎氏是待她不甚亲近,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她的生母。在这宣宁候府,除了她,她还能靠谁?

傅珍哆嗦着嘴唇,一下子抓住代梅的手,道:“咱们想法子出府去,进宫去求太后娘娘,只要太后娘娘肯开口护着母亲,父亲就不敢处置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