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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若有礼法,前朝万贵妃,本朝甄贵妃又是什么人物,什么时候见着有皇后能压住她们?皇帝只有自持身份不想和后宫撕扯,他真和你认真了,谁受得了?留你是你还有用,真当有什么旧情呀?

吴平妃道:“本妃初代掌宫务,倒有很多需要劳烦贾尚宫的地方。”

贾原春(讳徒元义的“元”字)道:“娘娘看得上奴婢是奴婢的福气,怎么敢称劳烦?奴婢等人已经奉旨,将过往宫务账册整理出来,不日送到娘娘宫里,届时娘娘若有垂询传召,奴婢无有不言。”

吴平妃在闺中时就听说过贾元春,贾元春大她一岁,当时荣国公贾代善还在,贾元春身为国公府的大姑娘身份还高过她。

可惜荣国公一去逝,贾赦是个纨绔,又因他原配是石氏,仍石太傅之女,只袭了一等将军,而贾政得了工部主事的恩荫,贾元春的地位一落千丈。

荣国公去逝守孝,贾元春错过了那次大选,而她早被指婚给肃亲王当侧妃。而后一年贾元春小选进宫,跟过孝仪皇后,孝仪皇后来不及把她赐给养子廉亲王就病逝。后来跟了甄贵妃,但恭亲王可比贾元春小三四岁,甄贵妃有点嫌弃一直没有赐下。

在圣人登基时有恩旨二十二岁以上宫女出宫的,当时贾元春刚好符合,但是她去巴结上了皇后留了下来。不过,吴平妃不知道的是贾元春还向圣人告密义忠亲王唯一留存的骨血秦可卿想博个妃位,但是徒元义今生没有想通过后宫来达到掌权的目的,没有接这个茬。

在吴平妃看来,贾元春这是“三姓家奴”了。

吴平妃笑了笑,先打发了贾元春。

第89章 粮食爱妃

吴平妃居住的咸福宫位于西六宫, 而皇后的栖凤宫位于东六宫。贾元春身为皇后身边的尚宫女史, 当然住在栖凤宫的奴婢房子里。

出得咸福宫,路过长长的宫墙走道, 又转进御花园,忽听园中有几声笑。贾元春转头望去, 却见几个衣衫华丽的俏宫女围着一个殊丽佳人,佳人正拿着飞刀对着前头摆着的靶子打。

贾元春心中一动, 脸上平静地走了过去。

邢岫烟正练着飞刀, 昨日徒元义练武时她还想到让他教她, 但是徒元义当初会教她吸收天地精华灵力的基本功,会教她一些小术法,就是没有教过她武功, 因为武功对身体的要求太高, 莲藕身承受不住。

而现在他更不愿教,哪有后宫妃子学些拳脚的?直男癌末期皇帝大男子主义之极, 被缠得实在不行了, 就愿教几手暗器和轻功关键时刻自保。他觉得她根本不需要武功,自有锦衣卫保护。

邢岫烟练了两天同一招飞刀,化她身中小小灵力为内功耍着,却见贾元春过来拜见请安。

邢岫烟看了看贾元春,轻轻一笑, 说:“你是六品尚宫, 我是七品才人, 你不必向我行礼。”

“才人折煞奴婢了。”贾元春一派端庄地说。

邢岫烟负手, 说:“起来吧。”

她对贾元春倒有几分好奇,于是去一旁的凝芳亭坐下休息,留她说话。

她端了一杯茶小品,说:“说起贾女史与我倒有点渊源,我的结义二妹倒是你嫡亲的表妹,我的姑母是一等将军贾赦的夫人。”

贾元春心中一阵喜悦,说:“能和邢才人有这缘分是奴婢的荣幸。”

邢岫烟说:“你何故却是进宫做了女史?”

于是贾元春委婉地将守孝错过大选,晚一年小选进宫的事说了,原著中没有这么详细,邢岫烟这时听了不禁呵呵一笑,说:“你父母倒是个糊涂的,好好的国公孙女,即便父亲只是个恩荫小官,那也是小姐,何故进宫来服侍贵人?倒是错过花信之年。我记得圣人登基以来两次恩旨释放宫人,贾尚官怎么竟未得恩典呢?”

贾元春暗自大惊,平定心绪,却语气平淡,说:“得以侍奉贵人娘娘是奴婢的福气。”

邢岫烟一双眼珠极美,她今生这双眼睛也不知是原主便这么美还是因她的缘故,时有青山临水的明丽,时而烟云浩渺的风流。她就直勾勾打量贾元春,贾元春当然发现了却不敢主动问她是什么意思。

却不知但凡女人,不明白自己倾心于哪个男子时,任那男子如何放荡也不觉如何过分,而明白自己失了心,见着他“曾经”的女人时,便会去瞧她美不美。就如女人在意男友的前女友一样,何况真算起来满打后宫都是他的现任,这种时代的这个王朝哪个女人他用不得?

有时候一个女子爱谁并不是自己决定的,且不说她要面对这样的对手有多难,他还在她面前摆了一盘不得不下的“天局”,她唯一能获胜的机会就是亲入局中。精明如他没有容许过她以“超然穿越女”的身份来对待他的人生,其实他一直在步步紧逼,只是她原来不懂而已。这都失误于百年来她和他说过太多“穿越女”的故事,就防着她也会“你得到我的人,但得不到我的心”这样的小言女主的状态。

她现在也已不去计较在后宫中“真心”和“不真心”那两个天大的笑话了。现实中人可以自信,但是不能自我感觉良好,自信的人对待事物是真心的,而自我感觉良好却不是,通常前者成功,后者失败。

邢岫烟自然是将自己对他的感情释放,看着种子在心里种下了,放纵着它发了芽。

人生匆匆数十载,与其去俗世计算无解的真与假,她辛秀妍如何不能潇洒爱一回痛一回,谁胜谁负天知晓?!

千古骂名的无耻小妾还是千古绝恋的帝妃真情只能留给后世之人“各画杨桃”了。

而她,活在当下。

邢岫烟说:“我瞧贾尚宫倒是好相貌,做个尚宫女官倒是可惜了。”

贾元春此时虽然有巴上邢岫烟的想法,却不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在宫廷十几年,可不会这么傻,她即便还抱着一份企盼却是不想出丑,要含蓄一些。

杨皇后手底下打工很辛苦,花销又大,现在她看着倒霉了,吴平妃曾是自己闺中交往过的人,她心中到底膈应。贾元春心底的苦也是说不出,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也是伤怀流泪,感叹红颜不在,人生无常,怀恋小时候的无上荣华时光。

贾元春道:“才人可不要笑话奴婢了,在才人面前怎么敢称好相貌?”

邢岫烟那话倒是真心的,曹公有判词云:三春怎及初春景。意思是说贾元春的品貌在迎、探、惜三春之上。抛开嫡庶之别,最出色的探春也是不及元春的。

“我没开玩笑,当初,我与表姐、探春姑娘、惜春姑娘有过交往,进宫选秀时也住过同一间屋子。你若年轻五岁,她们不及你,纵是如此,表姐她们也不是寻常姑娘及得上的。只不过,还是我二妹和三妹更出色一些。”

这犹如在贾元春心口捅了一刀,此时她的年纪确实尴尬,要是寻常认命的女子现在也是在宫外当嬷嬷了,要能嫁也只能嫁平民男子,嫁个寻常乡绅都难。时代太现实了。

贾元春干笑,说:“原来表妹竟然这般出色。”

邢岫烟忽想起宝玉和黛玉的爱情,若是宝玉有担当,不会“爱博而心劳”,不会芳官烧纸钱时这么轻贱于她拿她当借口保护别的女人却让她得罪人,宝玉未必不是良配。

邢岫烟忽道:“你家姐妹倒真是出色的,我琏二表哥也有几分才干,但你们那房听说你庶弟南下科考了,你亲兄弟还在内帏厮混。”

贾元春脸色惨白,邢岫烟道:“其实你们二房本与我也没有什么干系,我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十几年没回家了,好心传个话。”

贾元春道:“谢谢才人提点。”

“不用谢,你下去吧。”

看着贾元春失魂落迫的样子远去,邢岫烟发了一会儿呆,忽见身着便服的徒元义从另一边走进亭子。

他身形修拔如松,质若芝兰玉树,翩翩风流,浩浩贵气,许是修炼两百年的缘故俊美得竟如九天之上的神。他这般人君之质貌倒也很能为他的工作加分,便是寡恩一点,这也能补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