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下电话后,她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坦白说,在接电话起来时,她还挺担心他又要接续上次的事骂。
还好,谈话中他只想叙叙旧,可听他要自己打扮时,不免怀疑他是不是要玩什么?
不不不──梁仲棋脾气狂野,但还不至于白目,她想今天应单纯吃饭而已,没别的事。
/
梁仲棋站在餐厅的旋转门前,单手插在口袋,浓眉大眼,样貌潇洒,经过的女子十有八九都瞧眼。
他低眼看手表,前方的小跑步声朝他而来。
「来了、来了。」安允诗停在他脚跟前。
「迟到五分钟。」他道,眼没放过他交代的穿著,认真扫视。
洁白的削肩洋装,腰间两侧刻意以网纱做透肤效果,范围小却更吸引人,尤其是像安允诗这样,纤纤柳腰,男人爱看,女人称羡。
「不错,满给面子的。」梁仲棋轻弹她额头。
安允诗按着白额:「骄傲如你,难得才再见面,给你炫耀炫耀。」她手肘轻撞他。
「多谢安小姐,本来还怕妳因为失恋,而身材走样。」说完,梁仲棋勾着她的颈,走进餐厅。
走入旋转门,安允诗新奇的瞧瞧室内装潢,她不论到什么样的地方吃饭,都惯性的看一家店的风格设计,最常注意的就是菜单,或许是职业病关系,有时盯着菜单或餐厅海报,觉得设计有问题时,嘴就开始嘟囔:分辨率也太低了……之类。
梁仲棋知道安允诗的职业病又犯了,从大学时她就是这样,应该说她跟她们班那群设计系的几乎一个样,搞得像是评审委员,开始对店家风格做心得。
「这间是新的吗?装潢很漂亮。」安允诗向上看两层楼高的天花板,上头的水晶吊灯,晶铄闪闪。
「不知道,大嫂推荐的。」
梁仲棋的话,使得她停下脚步,开始觉得不对劲。
他猛然搂住她的肩,身子紧贴着他,黑眸中的顽逆狂妄,让她想退步,他却像抓住猎物的虎,爪子霸道死扣着不放。
「仲棋。」一道女音高亢叫唤着。
「大嫂。」梁仲棋另一手挥着。
她循声看去,体内的血液瞬间冻住,她的视觉和思绪清空周遭,那些刀叉作响的声音霎时消失,她怔怔地看向他,薛仲临面露错愕,她的到来如他的末日一般。
梁仲棋再次收紧手臂,他附耳轻声说:「别逃,有我在。」
她猝然回头,神情惊恐。
他怎么能这样做!太荒唐了,梁仲棋简直疯了!他让他们三人见面要做什么!?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入座的,薛仲临有没有看她,刚走来时她姿态很懦弱吗?
她应该要坚强,不应该在他面前软弱。
脑海里留下的不是薛仲临发白的脸,而是梁仲棋回首前的眼中留下的顽逆邪恶。
「允诗,不好意思,婚礼那天太忙了,没招待好的话,我跟妳赔罪。」薛仲临身旁的女人举起酒杯对安允诗敬酒赔罪。
婚礼时,新人是最忙碌的,她忙着换衣补妆,根本记不起当天有谁来婚礼,但听仲棋说他们三人大学时期不错,方才也被他亲昵搂着,想必关系匪浅,来参加仲临婚礼的可能性极高。
安允诗恍神,只听到最后几句话,见到她将酒给干了,便随意附和喝几口。
「妳客气了。」安允诗微笑。
她被梁仲棋这荒唐行为,气得脑子都滚出烟了,对方刚刚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她也没记进去,不晓得该怎么喊才好,总不能顺着梁仲棋一起喊大嫂吧?这是要嘲笑自己还是给薛仲临尴尬?
从薛仲临见到她起,眼神时时刻刻躲避着她,他长得跟梁仲棋神韵三分像,型却截然不同。
薛仲临,稳重儒雅;梁仲棋,顽逆霸道。
「上次听妈说,你们两兄弟让她最吃惊的是你了,仲棋,一个叛逆的坏小子,后来大学居然考上法律系。」
「因为怕自己被关,只好先读法律救自己。」梁仲棋撑着下巴回答。
梁仲棋的幽默逗得大嫂掩嘴大笑。
安允诗则配合得轻笑,倘若是平常,自己应该也跟她一样放开大笑。
安允诗总算从薛仲临刚才的唤声,知道她的名,妘瑄。
她的发,染着蜜糖咖啡色,整头的卷发将她的小圆脸捧得像可口的苹果,她看起来可爱单纯,又有点傻,从她一直挽着薛仲临的手臂来看,相处上可能属于依赖型。
但即使知道妘瑄无知,不晓得薛仲临的欺瞒,她也不可能对妘瑄毫无厌恶,对她的反感是自然的,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讨厌,毕竟她的存在,是证明自己在薛仲临的爱情里被正式淘汰。
妘瑄常常说着话,回头看薛仲临的侧脸,非要他响应似的,可惜今天薛仲临心不在焉,唯恐三魂七魄在见到她后,只剩一魂一魄。
「仲临,你身体不舒服吗?」妘瑄问。
「没有,只是最近忙着工作,还跟几个好久不见的朋友招呼,精神力不足而已。」薛仲临干笑。
「那你更应该要提起精神招呼允诗,陪她聊聊,她前阵子失恋。」梁仲棋饮酒,话说得自然。
薛仲临怔住,眼朝梁仲棋睨去,他晓得梁仲棋的个性,得罪到他的,绝不轻易放过,没想到他现在连他这个亲哥哥也不放过吗?
「允诗。」薛仲临唤。
他低柔沉稳的叫唤,藏着只有他们知晓的歉意。
那熟悉的嗓音,把她拉进过去的甜蜜,她忽略、视而不见、以为淡去的回忆一拥而上,逼着她再陷入。
「放心,我没事,你们是新婚夫妻呢,谈我的失恋做什么?」安允诗故作坚强,淡笑回应,试着避开尴尬。
桌下,梁仲棋紧握她泛起鸡皮疙瘩的手,他没一丝温柔,力道大得她想抽回,大手牢牢不放,没释出一点空隙。
她不晓得梁仲棋这是在惩罚她,还是在跟她说: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