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个都不娶了?”郑娴儿大喜。
楼阙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帮我搞定父皇!”
“好的!”郑娴儿高高地举起了拳头。
楼阙放下了一大桩心事,长舒一口气,又转身将郑娴儿抱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回家!”
郑娴儿窝在他的怀里,有些脸红:“其实我自己能走,你不用每走一步都抱着我的。”
“那怎么行?”楼阙很严肃,“说抱着你走就抱着你走,本宫岂是食言而肥之人!”
“啊哟——”郑娴儿笑他,“还真摆出太子殿下的款儿来了!”
楼阙一点也不忸怩,向她露出个得意洋洋的笑容:“怎么样,我当太子还像模像样吧?”
郑娴儿认真地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像样!戏里的太子要么端端正正跟泥菩萨似的,要么就又丑又蠢不成样子!你再看看你自己,吊儿郎当的,哪有半点儿太子的模样?”
楼阙想了想,认命:“算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二人一路说笑,正要出第二进院子,却发现门口聚了二十来个人,全都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像一群鹅似的向这边张望着。
郑娴儿本能地往楼阙的怀里一缩,却听到人群中响起了几声轻笑。
“怎么回事?!”郑娴儿有些羞恼。
楼阙把她放下来,笑道:“这些都是公主府的旧人,他们想见见你,没有恶意。”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郑娴儿,此时不知怎的竟忽然有些胆怯,下意识地又往后缩了缩,只敢躲在楼阙的肩膀后面露出半张脸来。
先前到亭子里来送茶点的那个老仆抹着眼泪笑道:“我们这些人,有从宫里跟着公主出来的,有从小服侍着郡主长大的,还有两个是先前陆家派过来服侍郡主的。二十多年了,当年郡主跟前最年幼的小丫头,如今也都白了头发了……如今总算是盼得小主子回来,我们临死也能闭眼了!”
郑娴儿向众人看了一圈,发现在场众人确实皆已满脸风霜,其中还有几个是拄着拐杖由旁人搀扶着过来的。
远处倒是有三四个小孩子躲在树后好奇地向这边张望着,不知是谁家的子孙。
看着众人悲喜交加的样子,郑娴儿也不由得有些心酸。
她没见过这种场面,只得试探着道:“你们……起来说话吧。”
众人互相搀扶着,抹着眼泪站了起来。
二十多道热切的目光眼巴巴地看着郑娴儿,直看得她头皮发麻。
说真的,这种目光她有点儿招架不住啊!
众仆多半也都是人精,看到郑娴儿怯生生的样子,他们也就明白了过来,忙低头请罪:“是奴才们失仪了,小主子勿怪。”
郑娴儿摇摇头,笑道:“不怪的。”
老仆擦泪道:“小主子的模样,活脱脱就是又一个郡主,头一眼看到您的时候,老奴心里一慌,只当是又回到二十年前去了!”
郑娴儿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好用眼神向楼阙求救。
但楼阙并没有帮她的打算。
随后那老仆又试探着道:“这公主府空了二十年了,到处都荒凉得不成样子,奴才们的心里也就像这院子一样荒着,没着没落的……小主子,您不搬回来住吗?”
郑娴儿心里沉甸甸的,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会儿楼阙倒是开口了。他伸手把郑娴儿从背后拖出来,揽在怀里:“不必了,娴儿以后跟我住。”
老仆似要反驳,想起对方的身份又忙忍住了,小心翼翼地道:“那,太子殿下可一定要善待我们小主子!”
“放心。”楼阙笑得很温和。
众仆却并没有放心。为首那人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看看楼阙,再看看郑娴儿,板起面孔道:“太子殿下,我们小主子是安平郡主的女儿,正儿八经的金枝玉叶!您可不能亏了她的名分!”
楼阙从容笑道:“本宫若是想亏她的名分,今日就不带她来见你们了。”
众人闻言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若没有今日之事,他们这些人又如何能知道世上还有个小主子呢?
楼阙见众人想明白了,便含笑调侃道:“你们这个小主子厉害得很,本宫一向不敢得罪她。如今她又有了你们这群‘娘家人’撑腰,以后东宫怕是要由着她横行霸道了!”
众人听见这句话说得厉害,心下都有些忐忑。
却见郑娴儿昂着头向楼阙瞪了一眼,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嫌我横行霸道,你娶只小绵羊去啊!”
楼阙委屈兮兮地道:“小绵羊不是都被你给撵走了嘛!”
公主府众仆见二人这般言笑,便知道自家小主子没受过什么大委屈,当下便放了心。
有人又忍不住嘱咐道:“太子殿下疼爱小主子,小主子可也要惜福,不要恃宠而骄才是啊!”
“听见了没!”楼阙向郑娴儿抬了抬下巴。
郑娴儿向他呲牙:“放心,我不会‘恃宠而骄’——我是天性骄纵,跟宠不宠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离开公主府很远了,楼阙还在为郑娴儿的那句话而笑个不住。
这女人果真天性骄纵,不管是在谁的面前都不肯给他留面子!
***
因为天色已晚的缘故,二人没有回天市街那边的院子,而是就近去了楼阙住过一段时日的状元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