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年,她的冰山哥哥谈恋爱了,对象是一个相貌温柔的女孩子,两个人感情很好,羡煞旁人。
容与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顾言言摇了摇头,“看缘分吧!”
“缘分如果丢了呢?”容与认真道。“你不能等着缘分上门,主动找一找总是没错的。”
她觉得容与说的很对。
她百无聊赖的画下了一个男人的面容,在画出男人面容的一瞬间,她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令狐兰问:“他是谁?”
“他是一幅画。”顾言言摇了摇头。
“画也是有名字的,他叫什么名字?”
张杨。
他叫张杨。
这个名字就在嘴边,却仿佛有一股怪异的力量,挡住了顾言言的嘴巴,让她说不出那个名字。
她早就习惯这样的状况,就像现在,她也没办法告诉令狐兰,她是顾言言。
她给那幅画上色。
每天完成一点点,画的小心谨慎,生怕有一个地方跟印象中的那个人不一样。
终于有一天,画像快完成了。
当她涂上最后一笔颜色,愣怔的看着那副几乎完美无缺的画像。
画像突然开口。“顾言言,你在做什么?你怎么了?”
顾言言心惊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画像里的张杨。
画中的张扬继续道:“顾言言,你怎么了?”
顾言言手中的画笔“啪!”的掉在了地上,周围的时空开始变得虚幻,油画上的颜色不规则的旋转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越来越大,开始吞噬周围的一切。
空气不安的扭动起来,放画的书桌,椅子,地板,连顾言言掉在地上的笔,都被混合成奇形怪状的颜色吞噬。
很快。
吞噬的范围蔓延到了顾言言的脚下,那些五颜六色的颜色将顾言言包裹住。
一种沉重的窒息感和晕眩感传了过来,顾言言正痛苦难受的时候,却看到颜色的世界中,精神依旧的张杨正缓缓向她走来,面上容色很是担忧。
“我迷路了。”顾言言本能的道。
张扬笑了,拉起她的手,就往出口的方向走去,他在颜色的世界里游刃有余,那些颜色自动的避开了他,仿佛他是那一方世界的王。
很快。
张扬走到了一处亮着白光的门口,说道:“我们,走吧!”
他伸手轻轻的在顾言言后背一拍,刺目的白光让顾言言睁不开眼睛,她开始了无线下坠。
良久。
坠落感消失。
顾言言猛地抖动了一下,那是一种仿佛落地了的感觉。
再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尊高大飘逸的神像,她自己跪在蒲团上,正双手合十,愣怔的看着神像,神像的眼睛是黑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神像的眼睛仿佛都在盯着你。
娘娘庙。
这是顾言言的第一感觉。
她又回到了娘娘庙。
她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猛回头看向身侧,便看到张杨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顾言言,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顾言言面上神色复杂,她再次看了看神像,一时间,分不清楚,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顾言言:“我刚才怎么了?”
张杨::“你刚才一直对着神像发呆,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
顾言言心中一动。“时间过去了多久?”
“五分钟。走吧!我们该离开这里了,已经没有香客了。”张杨有些奇怪的看着顾言言,他只觉得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顾言言似乎又变得不一样了,眼眸中更多了从容自信,似乎经历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让她身上的气质在片刻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顾言言眸子晦涩难明的看向了神像。
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叫做三千繁华,弹指刹那。
她并不觉得自己经历过的那个叫做容稚的小姑娘繁花似锦的人生是一场虚幻,那些记忆她记得清清楚楚,甚至现在给她一把琵琶她能弹出来优雅的曲调,给她一把剑,她能精准无比的击中对手要害。
更甚至,一些从前自己叫不上名字的现代化设备,现在能够清清楚楚的叫出来名字,甚至知道他们的工作原理。
这些东西恰恰是从古代来的她欠缺的东西,但是通过容稚的人生,弥补了这些缺憾。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呢?
她更愿意相信,神像当真有灵,将她送到了姑娘的身边,完成了一次人生历练,现在回来的是一个心无牵挂,一心为自己活着的顾言言。
她默叹一声,再次对着石像拜了三拜,她拜得虔诚,口中念念有词。“谢谢!”
她站起身。
一根红线从身上掉落。
张杨捡了起来,问道:“这是什么?”
顾言言看着那根红线,心情一下激荡了起来。
红线,神像!
那个梦是真的。
她想从张杨的手中把红线拿出来,红线却唰的一下,亮光一闪,融入到了张杨的手心。
张杨只觉得手心一热,仔细一看,那红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言言:“……”
红线,红线,姻缘一线牵。
她眸色难言的看着张杨,心中有淡淡的欢喜。“那是……走吧!”
顾言言率先走了出来。
张杨跟了上去,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心,更加不可思议的看着顾言言,他敢确定,在她走神的那五分钟,一定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在两人离开的瞬间,一只静默无言,泥塑石胎一般的神像忽然动了起来,慈祥柔美的面容上,黑玉般的眸子看着顾言言,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那笑容越来越大,笑意越来越大。
直到,神像,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