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陆衍停顿住了脚步。
他没有转身,背脊的线条绷直了,他忽然冷笑道:“你真的是在担心夏夏么?”
季慕阳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了。
骨节微微泛白。
腹腔里忽然有股恶心感涌了上来,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一旁的垃圾桶旁,撑着树干,吐了个痛快。
而那头,陆衍的身后跟着林音,林音在背后细细地打量着陆衍。
肩宽腿长,穿着笔挺修身的西装,更衬得身材高大,路灯昏黄,地上拖曳着他长长的影子。
林音的心脏跳得很快。
她不知道为何,故意踩着陆衍的影子,心里生出了难言的欢喜。
她一直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幸福都需要自己争取的,陆衍的太太用尽了手段才嫁入他,而她,不需要嫁进陆家,只是想和他在一起罢了。
林音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快了起来。
一时间没注意到前面的男人停顿住了脚步,她的额头一下撞上了陆衍的背,坚硬,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息,她的脸颊飘上了两朵红晕。
她咬着下唇,抬眸,对上了陆衍的眼睛,在他漆黑没有光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缩影,心跳越发的快,她多希望,他的眼里自此只有她。
不知是什么给了她力量。
林音大了胆子,忽然往前一步,握住了陆衍的手。
她声音很轻:“陆先生,我知道你心里忘不了你的初恋,我也知道我长得很像你的初恋,我知道你这几天,心情不好,让我来陪你好不好?”她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很低,“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初恋,我不介意的。”
陆衍的眼眸里透着凌厉,他唇线很直,眉眼里不知闪过了什么情绪。
他眸光逡巡过林音的五官。
最后,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无声地笑了,笑意淡薄:“你还年轻,别总想着走歪路,回去吧。”
林音一点都不甘心,她瞳孔微微睁大:“这不是歪路,陆先生。”她的嗓音还是很轻,“你的太太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我为什么不可以?你不喜欢我这张脸么?”
“不喜欢。”
陆衍声线冰冷,“你简直玷污了这张脸,还有,我太太不是你能随意评价的,林小姐,你也早已成年了,要知道祸从口出,更应该清楚,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他的语气平静,说出来的话却极尽恶毒。
林音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如同白白的薄纸。
*
陆衍连着几天没有接到言喻的电话,一开始,他还会时不时地看下手机,有着莫名的烦躁,后面几天他干脆强迫自己不再看着手机了,可是秘书室的人都知道,陆总的脸色差得像是公司就要倒闭了一般。
而这几天,言喻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倒不是她自己的原因,而是周韵总是时不时地打电话给她,她们俩的婆媳关系,像是永远都不会和谐一般的糟糕。
周韵对她很不满,语气带着些微的讽刺:“言喻,阿衍最近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非得让我从新闻上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丢脸?”
言喻那时候正在跑法院去交侵权立案的材料,忙得很,却还是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应付周韵:“妈,阿衍什么事?”
“你别叫我叫妈,你根本就不配。”
言喻的脸色有些白。
周韵继续道:“你还学法律的,圈内不是说学法律的女人最会拿捏老公吗?也没让你拿捏老公,就让你管着老公别出去拈花惹草,你都做不到。”
言喻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女人对女人格外苛刻,说的话也永远格外难听。
她试探着问:“妈,你心情不好吗?”
周韵一下就怒了:“我哪里心情不好了?我就是想让你知道,管好阿衍,别让他再上新闻了,还有外面的那些女人,快点解决掉,弄个跟夏夏相似的,来碍我的眼,还有,等会你给阿衍打电话,叫他回家。”
她骂了个舒服,就挂断了电话,而言喻胸口却像是被大石头压住了一般,一阵阵的沉闷。
周韵教育孩子的方式还真是失败。
如果她觉得陆衍做错了,就应该主动去跟陆衍说,而不是骂了儿媳一顿,逼迫着儿媳去教育陆衍。
周韵估计没有想过,她言喻才是陆衍拈花惹草最大的受害者。
言喻去法院立案完,松了口气,走出了立案庭,到了法院大厅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人群忽然有了尖叫,一团慌乱。
言喻微微怔住,一个人大叫着冲向了言喻的方向,他手里拿着一把刀,阳光照射在了他的刀上,折射出了刺眼的光芒。
那人的目光充斥着红色血丝,狰狞地吼着:“我跟你们拼了,拼了,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人。”
言喻心脏紧缩得快要承受不住,瞳孔瑟缩。
忽然有人一把撞开了言喻,长腿绷紧,用力一踹,横勾手,就将那人的刀踢飞了。
他横着扫腿,重重地击打在了那人的膝盖上,然后将他制服,踩在了脚底。
人群里一阵松气,接着是一阵欢呼。
言喻仍旧惊魂未定,她刚刚被来人一推,没有站稳,高跟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滑,她脚扭了下,咬着下唇,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有法警匆匆跑来,不好意思地对那个制服歹徒的男人说:“抱歉抱歉,秦律师,您没事吧。”
原来他是个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