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浅婚衍衍 水折耳 2341 字 16天前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陆衍的眼前忽然一黑,就昏迷了过去。

缓缓暗沉下来的世界,最后一幕,就是那个女人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似乎想要扶住他,但她的力气不够,甚至被他带的,沉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两人都瘦得可怕,骨骼相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陆衍薄唇抿成了锋利的直线,他就像掉落在深海中,不断地不由自主地下沉,耳畔有轰轰的耳鸣声,震耳欲聋,也有那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那几天的事情,陆衍昏昏沉沉,记得不太清楚,因为他突然间短暂性失明了,白细胞慢慢地浸润眼部神经,这还只是前期的病症,他睁开眼,只看得看一团团沉寂的黑,令人绝望。

大部分的并发症开始反应,他呕吐,抽搐,全身肿胀。

耳边却聒噪地响着那个陌生女人的声音,陆衍觉得不耐烦,让医生赶走了她,可是第二天,她又来了,她没等他赶走她,她就断断续续地解释:“别赶走我,我是请来的护工,来照顾你的。”

陆衍根本想不起这个女人的长相,只记得她瘦骨嶙峋,看上去就像一具骷髅,没有任何的美感。

他要在伦敦紧急治疗一周,再转院回国,的确需要一个护工。

这一周里,那个女人很安静,安静到几乎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但他的生活却少不了她,突如其来的视觉压迫,让他脾气到达了顶点,他脾气暴躁,只要撞到东西,就会控制不住地砸烂了东西,甚至有好几次,没忍住,推倒了那个女人,仿佛只有暴力,才能让他的情绪有所发泄。

可是她却仿佛没有脾气一般,安安静静地在他砸烂东西后,默默地收拾,然后把那些会绊倒他的东西整理了起来,她懂得他想要什么东西,她也懂得安抚他的情绪,她把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偶尔,他会觉得,她看他的眼神,带着莫名的缱绻、眷恋和情深。

但陆衍不在意,这一周里,他没告诉夏夏他病倒了,他不想让夏夏担心,而夏夏也毫不在意,甚至告诉他,她去纽约表演了。

在伦敦最后一天的深夜,陆衍的视力已经有了些微的好转。

他房间的电视正在播放许颖夏表演的活动,他看不见,但能听到夏夏获奖了,夏夏的声音带着欣喜和娇俏,她带着哭腔说获奖感言:“我感谢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我现在的成就。”

接着,陆衍就清晰地听到她说:“谢谢我的老师……”

电视里有欢呼声,也有主持人带着纽约音的英语——“哇,真是一段佳话,男才女貌。”

陆衍薄唇淡淡地勾起,不知是嘲讽,还是冷漠。

他仿佛毫不在意,但半夜的时候,又全身微微发烫,他脑袋昏沉,传来一阵阵疼痛,他攥紧了手指,不想因为这些疼痛就去叫医生,忍了许久,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等到病房门被人推开,他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一般,像是被浸在了水中。

陆衍看过去,一片漆黑中,只有模模糊糊的人影,一团雾气。

他视线原本就看不见,偏偏冷汗落在了睫毛上,更是什么都看不清。

那人朝他跑了过去,她声音温软,带着焦急:“我去叫医生。”

“不许去。”陆衍咬紧了牙根,他攥紧了手指,骨节苍白。

叫了医生也不过是忍耐,如果忍耐不了,医生能给的也就只有止痛药,陆衍不想太依赖止痛药。

他绷紧了两腮,女人手指细长柔软,离他很近,身上的香气,也一直钻入他的鼻息之中,她攥着湿布,不停地给他擦汗。

她温软的气息喷洒在了他的脸侧。

陆衍口腔中都是血腥气,神智有些不清醒,疼痛让他失去了部分的冷静,他闭着眼,许颖夏和别人跳舞纠缠的画面不停地闪现,疼痛深入骨髓,在四肢百骸里流窜着,他用力地攥住了正在照顾他的女人的手。

她轻呼:“陆衍,你弄疼我了。”

下一秒,陆衍就将她拽上了床。

疼痛侵蚀神经和理智,他的皮肤有些烫,像是烈火灼烧,眉头拧着,男人就算病中,身体的力量也仍旧强过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女人。

之后的记忆,陆衍就断层了。

等他清醒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窗户开着,风吹了进来,轻轻地吹起纱帘,又重重地落下。

被子一团乱。

房间里没有其余的人。

陆衍还没来得及想清楚,私人医生和护士就进来了,医生说:“陆先生,帮您安排好了。”

那个离开了的护工没人在意,也没人去找。

在陆衍的记忆中,也不过是蜻蜓点水,水面泛开波澜,转眼就恢复了平静。

而现在,言喻却提起了在伦敦的那一周。

陆衍薄唇抿成了锋利的刀刃,漆黑冰冷的眼眸里,浮冰沉沉,不带任何的温度,他绷紧了下颔的线条,眉目冷漠,脸色阴沉难看。

菲薄的唇动了动:“什么意思?”

言喻唇色有些淡,她神经紧绷,像是随时都会崩溃得哭出来,她睫毛快速地颤抖着,贝齿咬上了唇,很快,就渗透出了鲜红的血液,刺激人的眼球。

她声音很低很低,但在这样的寂静的空间中,陆衍还是听到了。

她说:“我就是那个护工……”她闭上了眼睛,眼皮轻颤,纤细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把把小巧的扇子,掩盖住了所有的情绪。

陆衍顿住。

黑眸之中瞳孔重重地收缩,那个护工,他根本就没记住过,连声音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言喻居然承认了,那个人是她。

当时的那个护工,瘦成那样,而他在国内第一次见到言喻,却又是虚胖成那样,真是两种极端。

男人修长冰凉的手指,缓缓地捏住了言喻的下颔,迫使着她抬头看他。

他眸色深了深,声音是一贯的漠然:“你在我问你小星星是怎么来的时候,说到了护工时期?”他的嗓音带了浓稠的讽刺,“也就是说,你想告诉我,那时候我睡了你,所以你怀孕了,生下了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