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恪心里一暖,站起身来拍了下他的后脑勺道:“小孩子家家,怎地忒多心思?哥哥身子好的很,不必时常挂怀。你先去温书,那下册书我定想办法给你寻到,你且候着。”
李斯聪微红着脸,拱手拜谢:“多谢哥哥费心,我这就去温书。”
李斯恪见他脚步轻快,难得露出孩子气,不由得摇头轻笑。
敏哥儿幼时也是活泼性子,但那时自己刚穿过来,神魂恍惚,常常生病,占据爹娘大半心思。他那时见自己常常吃药针灸,咳个没完,总是莫名害怕,对自己也不甚亲近。
后来,爹娘无力照看,便把他送往乡下,同爷奶、叔叔生活。到他八岁才接回来同自己念书,如今兄弟俩这般已是很好了。
廊下,张英娘正端着醋溜鱼片往堂屋走,抬眼见李德福唉声叹气的回来了,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上前问道:“当家的,可是遇着事了?”
李德福撩起院子水缸里的水洗洗手,抬脚跨进门槛道:“今个衙门里的册书又来铺子里收厘金税了,月头才给过钱,如今又来讨。东家得罪不起他,只好忍着不快出钱打发走。”
“爹爹,既然东家给了钱,你为何还唉声叹气的?”李斯恪走过来问道。
“东家杂税钱出多了,生意进益就少了,如今生意又不好做,东家对我们哪里还有好脸色?”李德福面含苦色的摇摇头,心里隐隐担忧下月的工钱。
“我明日就去找牙人讨些活来做,多多少少有个进项。”张英娘布置好碗筷,招呼着他们爷三儿吃饭。“先吃吧,吃饱肚子才是正紧。”
李德福叹了口气,拿起筷子扒饭,兄弟二人也食不知味的跟着动筷子,只是都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心思。
李斯恪一边扒着饭,一边心里隐隐有些自责,自己如今也一十有五了,早该找些事情来做的。自己之前身子不好,只到学堂念了几年便下了学,这两年又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全然不顾爹娘辛苦,实在不孝。
上辈子自己一个人什么苦都能吃,如今反而畏缩不前了。这一世的爹娘对自己保护太好,让自己沉溺其中,都忘了自己已然长大,该扛起自己的一份责任了。
吃罢饭,李斯恪拿定主意跟在自己爹爹后面,一块往鲜货行走去。
“你跟着我作甚?可是钱又花完了?”李德福停下步子回头问道,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递给李斯恪。“我身上也只有这些了,你先拿去耍吧。”
李斯恪鼻头一酸,动了动喉头说道:“爹爹你快把钱收好,我还有呢。我就是闲得慌,想跟你到鲜货行转转。”
“呵呵,拿着吧。”李德福拉过李斯恪的手,将钱放在他手心,笑道:“你这猴小子,我还能不知道你?要不是钱花完了,能这么乖?鲜货行味道不好闻,你还是去别处耍吧。”
李斯恪怕自己不收钱,会让爹爹多心,于是别别扭扭的收好钱,继续跟在他后面。
李德福见自己儿子收下钱,便笑呵呵的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路,见他还跟在自己后面,便停下脚步等他追上。
留孩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秉性不坏。只当他是一时心血来潮闹着玩,闹够了自会家去。
李斯恪跟在后面走,没一会儿就到了鲜货行。下午卖菜的都家去了,只剩零星几家开门的。但是李斯恪仍然兴致勃勃的逛着,寻觅着自个需要的东西。
之前自己讨生活的时候,什么都做过。在做销售之前,厨房帮工做的最多,自己嘴甜会来事儿,年纪大的厨子都很喜欢自己,偶尔会教自己两手。
后来自己跑销售赚了些钱,专门又去学了厨艺和酿酒,当时只是为了口腹之欲,现在却成了救命的东西。
李斯恪绕着行市转了一圈,买了些腌制酱菜用的佐料和配菜,然后又折回爹爹店里。
“爹爹,店里可还有新鲜菜蔬,我想买些。”
“买它作甚?家里你二婶送的,有的是。”李德福不解的问。
“留孩来了!今天王伯伯做主送你,你自放心进来挑拣。”东家正好打店里出来,笑呵呵的做个顺水人情。
下午店里的菜,都不甚新鲜了,放到明日也是扔掉,不如送与他,还能卖自家掌柜个好。
“谢谢王伯伯,王伯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李斯恪一听要赠与自己,立马扬起笑脸恭维起王东家,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蹦。
“哈哈,李掌柜,你家小子可比你能说会道,后继有人呐。”王东家打趣道。
“多谢东家抬举,他还不上窜呢,哪经得起夸?”李德福谦虚道,但是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里,却是满满得意。
李斯恪得了好,高兴的眉开眼笑。他进铺子里拣了些还算新鲜的白菜和萝卜,便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