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心焦的越骏驰,见方善水终于平安回来了,大喜地就要拉方善水上来。
方善水跳上岸后,立刻将纸人和红布包着的两条手臂都收了起来,为防节外生枝,被下头古怪研究所的人追上,他对越骏驰道:“找到了,快走。”
正惊喜的越骏驰,虽然不明白方善水怎么这么着急,但还是听话地迅速跟上。
……
病房里,刚接完越骏驰打来说找到手臂的电话,还没能高兴多久,越金城就发现越老爷子突然浑身一震,不禁站起身来,担心道:“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越老爷子没有回应,却忽然抬起手肘把自己面上的氧气罩拨了下来。
越金城大惊,想要阻止,却听越老爷子嘶哑着道:“我看到……我的战友了……还有慧芳……她来接我了……我要走了……”
越老爷子瞪大眼,看着天花板上的一个方向,似乎在看着自己最想见的人一样,断臂朝着虚空中伸了出去。
越金城心中一咯噔,再看父亲的脸,只觉面如金纸,似乎命不久矣。
越金城虽然早有了准备,医生也早就下了病危通知,让准备后事,然而还是忍不住伤心,流着眼泪在旁急道:“爸……你再坚持坚持,大师帮你找到手了,已经找到了,他马上要回来了。”
越金城的声音没能唤回越老爷子,睁大了眼的越老爷子仿佛已经听不见他说话了,旁边的血压心跳检测器,蓦然发出了警报。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方善水和越骏驰跑了进来,越骏驰一脸茫然地看着仪器上刺耳的警报声。
方善水忽地抖开一个红色的包袱,朝着越老爷子一抛,“人若乾坤,五行归正,去。”
越老爷子身上好像忽然亮了下,这一瞬间,原本已经监测不出生命体征的仪器,居然又忽地有了反应,越金城和越骏驰正要欢喜,却见那仪器上显示的心跳频率,只是动了一下后,又没了声息。
“爸!”
“爷爷!”
越金城和越骏驰扑倒了病床前。
越老爷子去了。
方善水站在病床尾,看着躺在床上没了声息的越老爷子,这时,方善水的眼睛变成了金色,清楚地看到越老爷子的灵魂,从病床上的尸体中站了起来。
越老爷子伸出双臂看着自己的手,发现自己消失了60多年的双手,真的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禁泪盈于眶。
越老爷子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目光落到站在病床尾的方善水,顿时露出感激的神色,站直身子,抬头向方善水敬了个礼。
方善水见状,本来下意识地想要拱手回礼,之后临时改了下姿势,学着越老爷子,回了个敬礼。
坐在方善水肩上的手办师父,看到这一幕,眨了眨绯红的眼睛,也站起身,抬抬小手,和方善水一样,给那离去的老人敬了个礼。
就在这时,方善水忽然发现,有一粒如碎星般的金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从越老爷子的灵魂中出现,奔向了他。
方善水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发现确实有若隐若现的一点金光,且只在自己的双眼开启幼时的天眼状态时,才能够看到。
一开始不明白那是什么,等那粒金光围绕着自己转了一圈,一丝熟悉又温暖的感觉,让方善水赫然了悟过来,那竟然是熟悉的功德金光。
那粒金光绕着方善水和他肩上的手办师父转过一圈后,忽然分开,变成两个更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点,分别投入了方善水和手办师父的灵台之中,仿佛萤火散入了丛林,消失不见。
方善水自己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却发现师父忽然入定了。
在另外一边的手办师父的彭质寄身,忽而如被一股吸力吸起,蓦然向着手办师父飞去。
瞬间,手办师父和他的寄身合体唯一,盘膝在方善水的肩上打坐,似乎在感受这种体悟,身上隐隐有一层朦胧地光芒闪烁。
没过多久,手办师父身周那层蒙蒙微光散去。
这时,手办师父的头上,突然好像多了个脑袋,竟是刚刚与它合为一体的寄身,摇了摇头,又将自己从盘坐的手办师父身体里拔了出来,然后就仿佛没事人一样,抱着方善水的脖子又坐到了另一边去。
方善水注意到这种情况,对于刚刚师父和寄身的合一不太明白,但是见师父的状态似乎变得更好,也就放下了疑虑,再次看向越老爷子。
红着眼眶正伤心的越骏驰,看到方善水奇怪的动作,抬起头,就发现了方善水变成金色的眼睛,顿时有些惊异,心说难道方善水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不禁有意识地去看向方善水的眼睛。
这一看,越骏驰从方善水眼中的倒影,隐约发现了自己爷爷的身影,爷爷的那双手臂是完好的!挽着他已逝的奶奶,正在离去。
“爷爷!”越骏驰瞬间泪流满面,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终于,爷爷还是实现了找回双手的愿望。
越骏驰摇了下他爸越金城,激动道,“爸,爷爷他的手好了,他走了,和奶奶一起走了。”
进来抢救的医生护士们,一进门就听到越骏驰古怪的话,不禁很是纳闷。
越金城闻言怔愣了下,朝着越骏驰看着的角落望去,可能是父子连心,这一瞬间,他好像真的隐隐约约看到了父亲的身影,穿着他当初抗战时的军装,正朝他微笑告别。
……
虽然伤心老爷子去了,但是最后看到的场景,让越金城和越骏驰都深感安慰。
送要走的方善水出来,越家父子和方善水再三道谢,想要给方善水塞钱,方善水摇头道:“就当是我来送老人家一场。”
没再多说,也不给两人挽留的机会,方善水离开了。
方善水现在所在之处,离褚韩在横店的剧组并不远,搭了个计程车,四十多分钟就能到。他在横店的房间,褚韩还没有推掉,正好直接打开门进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回想起那仿佛聚集了很多鬼魂的研究所,方善水不禁喃喃道:“不知道那地下研究所,是干什么的……”
坐回发生肩膀上的手办师父,看了他一眼,举了举手中巨鸡腿一样的黑棉花糖,似乎在回答方善水的问题:
吃的。
方善水失笑。
方善水想起刚刚越老爷子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起了师父去世前,越老爷子的年纪,其实比他师父还小,他无法想象自己师父也这样风烛残年地躺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