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人拍的。”谁知,那人竟供认不讳。
他可真敢说。
哪怕这答案在脑海里闪过千万遍,亲耳从他口中再听一遍,依旧是无所适从的难过。
“很惊讶么。”
少年笑得更肆意了,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不止是照片,连那个约会,哦,就是你所谓的‘爬山’,也是我蓄意为之。”
女孩的难以置信和他的理所当然摆在一起,像是在对比谁更可笑。
沉默半晌,她轻声问:“为什么。”
眼前这人不哭不闹的套路很是新鲜,郑瞿徽勾唇一笑,随即换上了自私自利的嘴脸。
“蒋……”若有所思地停顿,“蒋楚是吧,非要我说的话,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想做就做咯,而且那天‘爬山’你不也挺高兴的么。”
原来人可以卑劣到如此程度。
原来伤害对某些人而言是这么轻而易举的暴行。
“但是,为什么呢。”她又问了一遍。
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我就活该被你戏弄呢。
女孩的神色近乎于偏执。
她抬眸,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妄图从那张可怕的利己主义面具里找出破绽,哪怕是一丁点。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问便问到了症结所在,精准至极。
恍惚怔忪,郑瞿徽直面她的凝视,倏而在她的执着里乱了阵脚。
选择她,不是意外。
自记事起,郑大少爷犯的事数不胜数,一桩桩一件件,真要算起来少管所待八回都少了。
奈何有郑家这顶保护伞笼罩着,不论闹得再疯狂再离谱,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平了外头的麻烦,回家安分两天,再出来又是好一顿折腾。
周而复始,无休无止。
他肆意妄为了这么些年,该受的教训没落着,想逃的掌控也没有跑脱。
到头来,全是百搭,除了声名狼藉,什么都没有变。
郑瞿徽想要一次惩罚,严肃的,冷漠的,极具破坏性,最好万劫不复。
他得再闹一次,闹一场大的,蒋楚是可预见范围内的最优选择。
她足够小,十四岁,一无所知的年纪;她也足够重要,蒋老太太的掌上明珠,任何闪失都能引发一场声势浩大的讨伐。
放眼整个岭南,能令川郑家忌惮几分的门户,蒋家首当其冲。
现在她问为什么。
怪只能怪她太合适。
静默许久,少年敛下复杂的眸色,他在找合理的措辞,让这一切都变得更坏一点。
“我猜,你应该喜欢我。”
他掏出一根烟,打火机点亮的同时,将那张痞帅的脸照出了魑魅魍魉的狰狞。
深吸一口,郑瞿徽走到她跟前,将袅袅混杂烟气呼在她的额头上,如出一辙的恶劣。
后脑勺被他掌控着,猝不及防的迎上少年的羞辱:“饭也吃了,人也背了,没想到最后连亲个嘴都不给,装得挺像啊,这算什么?淑女的清高么?”
这些话实在太脏了,闻所未闻的脏。
女孩惨白着一张小脸,是被气的。
她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如果不这样大口呼吸好像下一秒就会窒息。
被他碰过的地方开始腐烂融化,嗅觉中枢失控,头发衣饰都沾染了令人作呕的烟味。
猛地一推,女孩挣脱了束缚,她踮起脚,不遗余力挥起胳膊。
“啪”一声,掌心贴着他的下巴。
这个巴掌扇得力不从心却是她究极所有的愤懑。
蒋楚问到了想要的答案,比预料的还要惨烈千万倍,幸好,至少知道了。
她走了,带着满目的怨怒,临走前狠狠的一记眸光,是恨到了骨子里。
也好,这样好。
郑瞿徽揉了揉挨打的下颌,像是一条利鞭抽在心脏上似的。
真他妈疼。
烟蒂的火光燃尽,湮灭在指腹间,单手弹进了边上的垃圾桶里。
他转身,离去。
一条长廊,两不回头。
-
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