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很公平,拖嘛,大家都没有讨着好。
可实际上,这一延期,对安氏集团的打击是致命的。
安正泽拖得起,安正邦却已经拖不起了。
资金周转不灵,好些项目被迫停下,合作方起诉要求赔偿损失,同时,在集团内部“安正泽党”暗戳戳的撺掇下,员工闹薪,集团内部矛盾被进一步激化,安氏股票历经几个跌停板已经跌到了历史新低,股民谩骂,怨气爆棚,所有的“恶”都在无限放大……
这就像一个魔咒,恶性循环,回天乏术。
市场对安氏再无信心,安氏集团濒临崩盘的边缘。
这让“临危受命”的安正邦焦灼难抑,一场小感冒下来,竟然越治越严重,就此卧病在床。
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安北城带着苏小南和两个孩子直飞京都。
大概这才是真正的血脉亲情。不管平常关系如何,关键时刻都能拉近。
“二爷,你回来了!”
车刚驶入院子,老张就急吼吼地迎了上来。
“你快上去看看吧,老爷子今儿又念叨您好几回呢。”
这段时间安家遭遇变故,这个忠仆似乎也跟着安正邦憔悴下去,再也没有当初在北邸监视安北城和苏小南“造人”时的劲儿。
安北城一手抱一个孩子,大步上楼,不满地问:“他又没好好吃药吧?”
望他一眼,老张唉声叹气,“老爷子就那脾气!开始吧小感冒,不够重视,后面吃了好多药,连顾家老爷子都亲自来看过……可就是不见好,他自己又疑神疑鬼,非说得了什么绝症,这两天尤其严重,茶饭不思,就剩皮包骨头了。二爷,我就怕老爷子他……熬不过去啊!”
老张说得唏嘘不已。
安北城沉默皱眉,没有回答,只脚步迈得更快。
相比上次回来,安家老宅似乎更为沉寂。
偌大的屋子安静得好像没有人,踩在楼道,每一步都有回响。
紧张的氛围里,两个孩子都出奇的乖巧,一声也不吭。
一家四口进去时,只在安蓓蓓坐在安正邦的病床边,垂着头,不停抹眼泪。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哥,嫂子……”
她沙哑声哽咽,说不下去了,只剩低低的抽泣。
安北城放下孩子,皱眉走近,苏小南跟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咳——咳——咳——哭什么哭?”
房里气氛太逼仄,安正邦扫安蓓蓓一眼,似乎想要斥责,可转瞬间,只剩一声叹息。
“别哭。傻孩子!没了爸爸,你还有哥哥。”
“呜……”
不说这个还好,一听这话,安蓓蓓吸着鼻子,哪怕拼命忍着不哭,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往下落。
其实以前苏小南从来没有觉得跟安蓓蓓是一家人,但这一刻,看到老态尽显的安正邦,哭泣无助的安蓓蓓,竟莫名有一种情绪在内心滋生——这座大宅底下,每一个人都是可怜人。
而她,自从命运与他们相连,从此无法抽身。
“城子——”
安正邦的呼唤适时拉回了她的意识。
她望向他深陷下去的两只眼睛,然后看他冲安北城招手,待他走近,低低说了一句什么,颤着手指向房里的保险箱。
“把它打开——”
安北城一怔。
刚他说的是保险箱密码。
可以说在安家大宅里,每个人的房间都有保险箱,都有密码,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秘密……
因此安北城早就习惯了不问不管,对父母的这些事情不关心。
猛然得知密码,他迟疑一瞬,慢慢走过去。
转!转!转!
密码箱打开了——
弹开保险箱,有好几层,最上面的一层,没别的东西,只孤零零躺着两本结婚证。
安北城不解地回头,却见安北城冲他点了点头,“儿子,帮爸爸拿过来——”
难得亲热的称呼,让安北城眉梢几不可察的扬了扬,却没有说话,依言照办。
安正邦颤抖着手拿到结婚证,翻开包在外面保护的封皮,激动不已。
那是他跟尤明美的结婚证,被保护得很好,外面包了一层漂亮的防水的封皮,里面也是崭新得无一丝折痕。
结婚证上的黑白照片也很新,带着浓浓的时代痕迹,青涩的年轻男女被永久封印在照片里,头贴在一起,脸上却没有笑容,仿佛中间隔着一条遥远的银河。
安正邦激动地看着照片,手指摩挲在尤明美年轻好看的白皙面颊上,眼眶慢慢浮上泪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