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点头:“没事。我是为了师兄来的,倒没在意别的人、别的事。”
皇甫华章微笑,伸手揽住时年的纤腰:“我从来都知道我的小姑娘事最坚强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伯母会等急了。”
时年垂下头去,乖巧地答:“好。”
两人相拥相伴一同走向车子。仿佛那灯影门阶之上,没有第三个人。
汤老爷子的邀请名单拟定,请帖由几个孙男娣女亲手用毛笔在洒金笺上用梅花小篆、簪花小楷分别书写。
自从孩子们都成年之后,汤老爷子就不再跟小时候似的看着他们练字,只是在每年几个特别的机会派他们差事动笔墨,比如这每年一次大趴的请柬,以及过年时候整个宅子里外所有的对联、斗方。
几个孩子都是人精,谁不明白老爷子这是不动声色地每年对他们进行“摸底考试”?所以谁也没敢真的扔了笔墨上的练习,写这些请柬的时候个个都端足了架子,不敢因为只是请柬而有一笔一划的疏忽。
写了不几张,汤燕卿、燕余和燕翦就放下笔,甩着手腕子说疼。反观人家燕声、燕犀和燕衣却仍旧气定神闲,端坐悬腕,一丝不乱。
这三个偷懒的,互相嫌弃地瞟了对方一眼。
燕翦先忍不住冲燕卿吐舌:“小哥,你端枪练射击,几个小时都不松手,怎么写两个字就写不下去了?看样子,果然是武夫啊,做不得文雅之事,毛笔千斤沉。”
燕翦说完又瞟燕余:“我说甜蜜大厨,你两只手端两个大烤盘的英勇哪儿去了?”
燕翦是小妹,又从小都是嘴皮子不让人,燕卿和燕余只是对视一眼。燕余自然是不能一般见识,燕卿却哼了一声,径直将手机掏出来调成自拍镜头,当镜子一般摆在桌上,然后将毛笔擎起来,平端成眉笔的模样,就着手机描眉。
七公子又当众耍宝了,就连依旧端正写字的燕声等人也都不由得分神望过来。大家先时还未解其意,不过两分钟过后便都看明白了。燕声和燕犀稳妥地只勾了勾唇角,燕衣则已经红了脸,燕余直接笑倒在地,燕翦竟然是最后一个才明白的,羞恼得抓起毛笔来扎燕卿。
燕卿大笑,绕着长桌跑开,边跑边逗小妹:“也不知道是谁啊,端着眉笔画一条眉毛就能端半个小时,怎么写字就写不动了呢?”
一众兄妹难得一场欢聚,都很开心。不过说笑归说笑,燕声和燕犀写着写着却都悄然望了对方一眼。
燕犀的反应,燕声倒也不奇怪,只点头淡淡笑了笑:“小声的?”
燕犀点头,望住燕声:“大姐,我这边还有一份……我想是不是应该由你来劝劝爷爷?”
汤燕声便也不动声色望了一眼名单,看完也是蹙眉。
他们两个实则都是悄悄说着话,燕卿和燕翦正闹得热闹,却没想到他跑到他们俩身后忽地停了脚步,垂眸望了过来。
燕犀再想藏着却来不及了,名单上的名字映入了燕卿的眼帘。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下,燕翦冲上来终于捉住了小哥,可是喜气儿却在他这里戛然而止。燕翦也发觉不对劲,赶紧停下,转过来望小哥的眼睛。
燕声蹙眉:“这都是临时的名单,回头我再跟爷爷问一下。”
汤燕卿却随即散淡一笑,扬起长眉来:“干嘛呀,你们干嘛都这么看着我?这么高兴的事儿,我什么时候当过搅局的人了?”
面上虽然云淡风轻,可是十分钟后汤燕卿还是抹头走出了房门。独自站在三楼的天井边,眯眼看那廊檐下一圈儿的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