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有妃君子 风储黛 2404 字 16天前

唯一算得上安慰的,便是这里藏书丰厚,就算卷宗库要发现丢了东西,只怕也是数月后了。

出了卷宗室,澄澈的秋空明净如洗,但晚霞映衬,云海如练,时辰已经不早了。

白慕熙告辞,主簿大人亲自相送。

柳行素也是与他一道出门的,主簿折回去之后,白慕熙忽然问她伸手,“交出来。”

她装傻,“殿下要我交什么?”

白慕熙没空同她打哑谜了,“东西。”

“哦,殿下手里不是还有一半么,这么重要的东西,只拿一半,我还没管殿下要呢。事先也没有商量如何分赃,那么殿下凭什么要我交东西”柳行素白皙的肌肤上落满了黄昏的余韵,看起来静如处子,粉颊生香。

寻常的男人,绝不会给人这样的错觉。

白慕熙脸色微凉,“回去找韩诀报到,不然他一定给你找麻烦。”他转身走了,知道事不可为,便走得干脆。

这点柳行素挺喜欢的,不死缠烂打才最有风度嘛。

“殿下,东西找到了?”莫玉麒驾着车,在车外问。

白慕熙从袖中抽出那半卷残篇,纤长的指骨在上面摩挲过。

弓骑善射,秀外慧中。那海棠红的短裙飘逸的春光里,马蹄在草原上飞踏,有谁的清软的歌声,宛如银铃一般,敲碎了回忆结的痂?

“将车停下。”白慕熙头疼地让他将马车靠边。

莫玉麒掀开车帘,只见太子殿下再度摁住了头,心中微乱,“殿下,又是头疾犯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孤,只是普通的头痛?”每当头痛时,便会在眼前掠过一个红色的身影,这些日子以来,愈发清晰,清晰到可以看清她那双神采飞扬、灵动剔透的眼睛,没有尘垢,没有污浊,可是它又会慢慢地变得凄凉,变得悲伤,那种悲伤,会让他自己觉得他是个无能的男人。

他怎么可能讨厌过这样的妻子?

“你见过柳潺么?”

莫玉麒愣了愣,最终还是缓慢却沉重地点头。

白慕熙一双眼睛挑起,“她是,什么样的人?”

“她……”莫玉麒难说,太子妃在的时候,向来乖巧懂事地待在后院,他那时候还只是个三等护卫,见的机会并不多,“只隐约记得,太子妃殿下爱穿一身红绡,听说出阁前,就爱慕、爱慕殿下了。”

“怎么爱慕孤的?”上京城中的名门闺秀大多腼腆温柔,是有多出格才会闹得人尽皆知?

莫玉麒却搔了搔后脑勺:“这个……太子妃曾经和殿下赛马,立下赌约,若是殿下输了,须得娶她为妻。”

这件事他隐约有印象,的确发生过,在梦里,甚至还有一碧万顷的郊外草原的轮廓。

白慕熙不再问了,放下了车帘。

他记得,他输了,于是依言要娶她。那一年,他应该是十六岁的年纪,懵懂无知。对那个热情似火的小姑娘,他向来是内敛沉默的那一个。

但他更记得,那场赛马,是他故意输的。

被达官显贵的子弟暗地里笑了一年的、在骑术上输给一个少女的太子殿下,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柳行素送走了太子,才低头拾级而上,将衣袖里的卷宗藏好了,转身去找韩诀。

主簿大人再度迎上来,“柳大人留步。”

“嗯?”

主簿悄悄拉住她的一只袖子,低声道:“关于修墙的事,还望柳大人提醒殿下。”要是因为墙坏发生了失窃案,那么整个中书省都难逃问责。

当然主簿大人不知道,他今日引狼入室,已经让一笔失窃案悄然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问作者君,太子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嗯,那时候,他已经彻彻底底、从里到外地被柳行素吃完了。

但这是一个过程,他要先知道,柳行素是个女的。

☆、第33章 因思杜陵梦

柳行素声称要拜会韩诀,但这位脾气古怪且心胸狭隘的中书令大人,却不肯见她,不但不肯见,还命人专守在门外,今日绝不放姓柳的入门。

被拒之门外,柳行素倒挺好奇这位年轻的中书令大人。

韩诀和白慕熙不能算外人,他是太子的表哥,都说天降神童,他以十五岁的年纪,考中了进士,为官数载后,擢拔入中书省供职,在这里,他说一,没有人敢在下面添一横。

也是皇后早逝,若是尚在,韩诀只怕已有泼天富贵。不过他一身傲骨,脾气冲,和太子很不对付。

她最近和白慕熙走得近,对方不待见她也是正常的。

柳行素没讨那个没趣,在今日的记事簿上留下一道朱记,便算今日已来过。

更深露重,秋夜深长。柳行素剪了一截烛火,在灯下映着书仔仔细细地翻看。

“大人,沈师伯原来来时,说过,大人如能放下心结,自是再好不过,如果不能查出真凶,还请务必,全身而退。”小春走过来添了点几张宣纸。

她就是害怕见到这副模样的柳行素,冷静悲伤,却始终将自己埋入无能挽回的悲恸和后悔里,但表面,如同深海波澜一般,平静且汹涌。小春几乎可以看到,她轻微不绝的颤抖的手指,在灯火底下,单薄的影子也在轻颤。

她在外人面前,恃才放旷也好,风流不羁也罢,不过是为了躲避,那夜里无数个噩梦惊回的夜晚,无数次,阑珊处不觉坠落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