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问完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都不由红了一圈。
顾谨言愣了一愣,深眸紧缩几圈,漆黑的眸仁瞬间塌陷了进去。
这是鸢尾第一次同他提起他的病。
平日里,她从来不说,那感觉像是仿佛她从来都不知晓他的病痛一般。
顾谨言其实清楚得很,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只是,她不愿意提及罢了!又或者说,更多的,其实是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残忍的事实罢了!
顾谨言抓过鸢尾的小手,置于自己的薄唇间,轻轻地吻了一吻,“放心,我现在很好。”
“你撒谎……”鸢尾一下子红了眼去,她直接戳穿了他,“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我从小跟着我爸妈耳濡目染的,所以最基本的,我还是明白的!如果你真的很好的话,你又怎会开始流鼻血呢?而且,你的皮肤也已经慢慢开始渗血了……”
鸢尾说着,悲难自控的呜咽出声来,却忽而,惊叫一声,“顾叔叔,你流鼻血了!”
她的话才一落下,一滴滚烫的鲜血就顺势落在了鸢尾苍白的小手之上。
她手一抖,心也跟着猛地一颤,慌忙起了身去抽纸,手足无措的给顾谨言擦着鼻血,眼眶里全都是担心的眼泪。
顾谨言结实的臂膀锁紧了她,力道很紧很紧,仿佛是为了给她一定心安一般。
鸢尾替她擦着鼻血,一双小手抖得格外的厉害,眼泪更是有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地往外掉着,小嘴里却还在不停地安慰着跟前的顾谨言,“没事,没事,顾叔叔,你别害怕,你肯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顾谨言捉住了鸢尾的小手,把她手中染满着红血丝的纸巾拿了过来,“来,让我自己来吧!”
他的鲜血,映衬着鸢尾那张小脸蛋儿,显得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了些,这让顾谨言实在心疼不已。
他一边替自己擦拭着鼻血,而那双深谙的眸仁,却一瞬不瞬的紧迫的凝着对面的鸢尾看着,试图想要从她的颊腮之上,捕捉出每一分她的情绪来。
“对不起!”顾谨言忽而同她道歉,摸了摸鸢尾那张印着泪痕的小脸蛋儿,叹了口气,“我可实在不算一个好丈夫!”
他满心的自责,“别人都是变着法子的让自己老婆开心,可我呢?每天都只能让自己老婆活在担惊受怕中,每天都看着她掉眼泪……”
顾谨言将额头抵在鸢尾的额面上,手指攫住她的下巴,低哑着声音呢喃道,“小尾巴,你说我一开始是不是就错了……三年后,我真的就不应该再招惹你的……”
“我不许你这么说!”
鸢尾捧住他的面颊,心疼的在他削薄的唇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我不许你这么说……”
鸢尾的声音,已然嘶哑,但听到他的话之后,鸢尾不敢再让自己随随便便掉眼泪。
她不能让他再有任何的歉疚之心,“顾叔叔,这辈子你给我的快乐,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你明白吗?”
鸢尾一点都不后悔遇见他,爱上他!
顾谨言拍了拍鸢尾略显苍白的脸颊,笑了笑,神情间似乎还有些凄然,“可是这辈子,我给你的痛苦,也是旁人所给不了的……”
“不……不会……”鸢尾可劲儿摇头,抱住他的脖子,埋入他的怀里,“不会的!不会……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只要他们想在一起,哪怕是老天,也决不能将他们分开!
鸢尾发现,从那之后,顾谨言的衬衫,都是他洗完澡之后自己就匆匆搓洗过了一遍。
她寻不到任何鲜血的痕迹。
可他越是这样,鸢尾就越清楚,他这不过只是欲盖弥彰罢了!
然,半个月之后,顾谨言却还是住院了!由于是高危情况,所以医生建议尽快进行肝脏移植手术,只是现如今一时之间却找不到合适的匹配源,所以,顾谨言只能单靠药物和化疗来维持生命力。
在顾谨言住院之后,鸢尾的反应,几乎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大家都以为那个依附于顾谨言成长的小尾巴在知道他的病情后,一定会是那个最情绪化的人,然而,让所有的意外的是,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难受来。
她没有哭,她甚至于是每天开开心心的,陪在顾谨言的床边,与他有说有笑着。
会积极的鼓励他,会每天尽一切可能的让他心情舒畅,会每天下厨给他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甚至还会每日里给他弹琴,博他一笑,等等等。
顾谨言患病之后,口味却是明显变叼了,因为他几乎吃什么都已经没什么味道了。
虽然他每次都掩饰得极好,鸢尾给他吃什么,他都很努力的吃完,每次都赞不绝口,但还是被鸢尾发现了他的厌食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