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顾谨言电话里的声音，似乎嘶哑了许多。

电话里，能听得到他明显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来的压抑，艰难。

“我……赶着去医院，再见！”

顾谨言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打抖，他说完，就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车头撞在了旁边的护栏上，由于车速太快，他的额头因惯性直接砸在了方向盘上，直接磕出血来了。

但他显然顾不及这些。

重新发车，转了个反向盘，退出来，下一瞬，风一般的就没入了车流中去。

鲜血，正一滴一滴……

不停地从额头上滴下来，但他却分毫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他满脑子里都在盘旋着楼司沉在电话里的那句话……

她宫外孕大出血，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着。

宫外孕大出血……

他顾谨言自然是知道这个病情的风险性。

越想，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就颤抖得愈发厉害。

顾谨言重重的喘着气儿，这时候，真的恨不能狠狠地抽自己几耳光。

为什么就不做措施呢？为什么就tm的让她怀孕了呢？

如果自己把措施给做全了，也不至于让她受孕！不受孕，也就不会出现什么宫外孕了！

顾谨言根本不敢去细想，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小人儿该有多痛苦，心里该有多害怕……

她才二十一岁啊！

花一般的年纪，怎么能让她就遭受这样的痛苦呢？

他真是混蛋！

天底下最混蛋的混蛋！

自己到底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当顾谨言赶到医院抢救室门口的时候，楼司沉早就已经到了。

此刻，楼司沉正落寞的垂着头坐在那里，模样是顾谨言从来没有见过的颓废。

手焦躁的不停掳着自己的头发，即使满头短发已然凌乱不堪，但他却分毫没有心思在意。

顾谨言满心愧疚的朝他走近了过去。

楼司沉拾起眼看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两双眼睛，皆一片通红。

楼司沉喘了口气，忽而站起了身来，下一瞬，一撸拳，就朝顾谨言挥了过去。

“混蛋！我养女儿就是被你这么糟蹋的吗？啊？”

楼司沉一记闷拳狠狠地砸在了顾谨言的胸口上，他闷闷的咳嗽两声，却没有任何躲避的行为。

眼眶里浮起层层血丝，“能不能先告诉我鸢尾怎么样了？”

楼司沉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顾谨言的衣领，红着眼冲他怒吼道：“顾谨言，我告诉你，我女儿今天要是有什么闪失，我一定饶不了你！”

“司沉……”

顾谨言的眼眶红得有些厉害，声音哽咽，嘶哑。

他重喘了口气，却最后，到底压抑不住心里的情绪，无声的抽噎了几下，“求你……先告诉我，小尾巴……的情况……”

看着顾谨言这副痛苦的模样，楼司沉一下子没憋住自己的情绪，放开了他，走到一旁，无声的痛哭起来。

他楼司沉这辈子就没这么哭过。

今儿还真正是头一遭……

急救室的门忽而被推了开来。

一名身穿白色大褂的护士从里面急匆匆的走了出来，“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我是！”

楼司沉和顾谨言见状，两人连忙迎了上去。

护士将手里的单子递给了楼司沉，“这是病危通知书，家属签个字吧！”

“病……病危通知书？”

楼司沉刚预备去接的手，蓦地在空中停了下来。

顾谨言听闻，深眸一阵紧缩，眸底瞬间染上一层猩红。

“护士，我女朋友怎么样了？”

他握住护士的双臂，大声质问着她。

情绪激动得难以控制，“她到底怎么样了？”

“先生，你别激动……”

护士的双臂被顾谨言捏疼了，“秦小姐大出血，情况非常不乐观，现在我们的医生正在进行抢救，但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的话落下，楼司沉所有悲痛的情绪，彻底崩溃决堤。

病危通知书，他见过不少，但都是由他们向家属送达的，可如今，家属和医生的身份对换之后，再面对这一纸病危通知书，他又如何能接受！

他接受不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当看到自己女儿被送上手术台的时候，他多希望躺在上面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的宝贝女儿。

他多希望自己能够把女儿所有的痛苦都担当起来！

哪怕是要他去代她死，他也义无反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