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可比刚才转头用獠牙挑动的那一下,用了更多的力气,也封锁了更多的范围。
只是……
宋时月又退半步,伸手轻轻松松接住了野猪一侧的獠牙。
原本全力想冲刺的野猪,因为这突然的阻力生生停了下来,猪头差点没被前面獠牙上的阻力后面身子的冲力给夹扁。
熟悉的身手,熟悉的力量,熟悉的……气场。
野猪此时方知不妙,只为时晚矣。
又是这该死的感觉,如同獠牙撞进了巨木,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野猪觉得有些着急,更后悔自己不该贪这一方药地,不敢贪面前这动物的二两肉身,若是刚才那动物没动手前,自己早早跑了,或许……
然而,没有或许。
宋时月沉默着,一手把住野猪的獠牙,一手把三颗栗子捏褪了壳,塞进了野猪扑哧扑哧喘着粗气的大嘴里。
烤过的栗子,冷却之后,闻着没啥味儿,可吃起来,却仍是那般香。
宁初阳别的菜不会做,烤栗子的手艺倒还是可以。
野猪感觉到了这次似是不能善了的气息,心中的绝望层层叠叠地升起。只是不曾想那动物往自己嘴里丢进,又合着自己的下巴勉强自己咀嚼的,居然不是什么难吃的东西,似乎还有些熟悉的甜美,不,应该说是比熟悉的味道更加的甜美。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野猪很快无需宋时月强硬帮它合下巴,也自主地吃了起来。
不比对三七糟糕味道的嫌弃,这三颗烤栗子,野猪是嚼了又嚼,方才咽了下去,咀嚼时间之长,之细,足见这野猪对其味道的喜爱。
宋时月静静地抓着野猪的獠牙,并无催促,面上也没有任何不耐烦,就这么平静地看着野猪嚼完,咽下,而后在那双小眼睛再次向自己看来之前,用那只刚刚喂食过野猪的手,在野猪的头顶,轻轻地按了一下。
轰然……倒地……
星网上正在进行的,关于宋时月是否有用三颗栗子就驯服野猪的本领的剧烈争论,一下子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满屏的“……”
一条条的“……”颇有些默契地刷了好一会儿,弹幕上才开始出现文字。
“这……这是死了吗?刚……刚才是断头饭?”
“居然不是为了驯服野猪,居然是断头饭!谁能想到!谁杀个猪还有这种讲究!宋姐真是日常让人着迷……”
“不止日常让人着迷,真的是日常成迷。我要杀你了,先给你吃口甜的,这是什么奇怪的温柔!”
“可怕,让我想到这月饼cp不会磕着磕着,也先给口甜的,再来点刀吧!”
“???不要随便脑补好么!”
“所以这猪是死了还是晕了?我倾向于死了……但是这么大的野猪,是随便按一下……就会死了的吗?不是野猪,是纸猪吧!”
“我也倾向于是吃完断头饭死了,要是弄晕完全没必要给口吃的。而且你们看宋时月完全没管那野猪了,开始挖三七了。就算野猪没死,命运也注定了。要是宋时月想让它活,那猪腿上的伤也该管一下的吧。”
“死了,你们看久一点,那猪身上没有起伏了。我和下午那晕猪的视频对比了一下,应该是死了。”
“看来宋姐的这口吃的,也不是谁都能有命接着啊。”
“这里就要夸一下狗子了,当初协助挖牛拿了个预备队员,后来及时找回来了两包肉干及时转正,现在就过上了队里吃啥它吃啥的躺赢日子。就算是中午闻一闻那野猪呕吐物立马就吐了,半点狗子的本领都没用出来,也没被宋时月嫌弃贬为储备粮,真是幸运之狗。”
“别说,这狗子,除了之前两件事,能被宋时月接纳没成为储备粮,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前面的朋友漏了。要是这狗子长着两只野猪獠牙,怕是也根本走不到预备队员的那一步。还是从投胎就已经赢了。”
“毕竟这野猪还是太凶了,连宋姐都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攻击。宋姐肯定不会把它留下,成为队伍的隐患。这样也好,甜甜地死了,队伍的猪肉也有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之前的红薯,也是这里挖的吗?之前看旁边好像还有几个篱笆,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红薯。”
……
星网上观众的疑惑,宋时月亦有。
在从地里刨出五块“生姜”后,宋时月就暂时停了手。
在宋时月看来,这个地方,队伍是有必要过来一趟的,最好是能在这里住一阵子修整一下。冯芊芊的伤也需要一个安顿的环境,稍微养一养。所以这会儿不必急着把三七都挖出来,只取几块回去应个急,再看看一会儿是连夜过来,还是在那边的午休地休息一夜,早上再出发。
得了几块三七,宋时月又花了两分钟,在这几间屋子和另外几处篱笆地里稍微转了两圈。
如果宋时月没有判断错的话,这几间屋子,很可能从前是守山人或者猎户住的地方,并且年代久远,极可能在十多年前荒野星被明潭星系转让给牧氏之前,就已经荒废了。
几间屋子都是砖屋,多有破漏,不是墙壁有洞了,就是屋顶破了不少地方。更有一间屋子,大半堵墙都已经塌了,里面全是野草和泥巴。屋子里没什么家具,就是有些木头的床和柜子,经了这么些年,又是破屋子,风吹雨打的,也早就残破得别说用了,一碰都要散了。
摄像机跟拍着宋时月,与其一同转过了这几间屋子,直看得星网上的观众叹息连连。
当初那一两秒镜头扫过,让他们在据说已经没有现代痕迹的荒野星上看到这几处屋舍生出的惊喜,早就随着一个个近景镜头的切近,散了个干净。
真的太破了,根本没法住。看起来简直还不如节目组在有些夜宿营地为嘉宾们准备的小木屋。真是白瞎了他们第一眼的欢喜。
不过宋时月倒是与观众们的想法不同。
这些屋舍,的确破旧,屋顶基本上都已经不能继续用了,墙壁也多要修缮。
但是,屋子里的地,却是正正经经的青石板,纵是有些杂草,但清理一下,看着就是颇结实耐用的基底。有个好地面,住起来就能舒服很多。
墙可以补,甚至可以和屋顶一起扒掉重新来,这些对于宋时月而言,都不是问题。
最让宋时月满意的,是这一小块地方,除了野蛮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长出的这片三七。的确还有别的农作物留了下来。其中最为让人欢喜的,就是一小片的红薯地。
红薯,易生易长。有这么一片红薯地做种,只要他们熬到下一批红薯的成熟,就是在这里生活上几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况且,除了红薯,宋时月还找到了些别的有趣的东西。
之前宋时月追着野猪上来,在山脚下的地方,有过一条很浅的河。如果在这里暂居,水源也不是什么问题。大不了就宋时月每天多跑几个来回,把水提上来就是。
然而在屋舍间转悠到了一口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出水的井,还是让宋时月有些开心的。
万一呢,能弄出井水,大家都能方便不少。
只是宋时月没有在井上多耽误时间。
准确地说,她放倒野猪,扒拉了些三七出来之后,就只花了两分钟,大致地将这个地方转了一圈,便开始下山了。
如此克制,自是因为宋时月始终对那些树上的队友,还悬着心。
虽然又是树上的阶梯,又是木板木桥,又是数根可以荡去更远地方的安全绳,宋时月已经是安排了尽可能多的退路。但是,毕竟宋时月的离开,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种冒险。
万一有善于上树的野兽呢,万一有力大到可以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将那些树一根根刨断推倒的野兽呢……
不若来时那般只专注于野猪,专注于规划自己行动轻缓程度的心无旁骛。
得到三七往回赶的宋时月,心里忍不住地涌上了许多许多的担心。
不再需要收敛气息和力道的宋时月,将所有的力道都用在了加速上。
原本除开那痛醒的野猪在林间闷头乱转的那半小时,宋时月追踪野猪到屋舍那边,差不多用了一个半小时。便是野猪身上的伤口局限了它的速度,但是身为力量型能力者而非速度型能力者的宋时月,能力终究是倾向在力道而非速度,也就是堪堪追上的程度。
不过这会儿,许是宋时月的归心似箭,让她不经意间又有了小小的突破。这一个半小时几乎是极限的路程,她提前了近一刻钟。
再次回到午休地附近,一路上都没停歇过的宋时月,忍不住地放缓了脚步。
而另外的,连宋时月都没有注意到的,却是因为,她心中突然涌出的,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太多的担心,凝结成了一种害怕,让她在迅速回到午休地,和先停下来听一下之间,本能地选择了后者。
而这种奇怪的情绪,却是宋时月在末世时,都甚少出现的。
安静的,远方,均匀的,数道呼吸……宋时月侧耳朵细细辨来,其中一道清醒着的呼吸声,是那么的熟悉。
宋时月紧握了一路的拳头,慢慢地松开,连同松开的,是她揪紧了数个小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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