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握了手,开始用英语对话。
过了一会儿,女人笑着说了句什么,又从车内婴儿车里抱出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儿,洋娃娃一般漂亮。
“caesar,这是我儿子。”
“哇,真可爱,你们是过来旅游的吗?”
“回国办点事。”女人低头亲了亲小孩的额头,“顺便带dennis和我家宝贝来看看北京。”
他们还在一来一回地交谈,温砚却觉得血液上涌,又齐齐下坠,像这寒意入骨的晚风一样冰凉。
他注意到,她使用的字眼是“my baby”。
他注意到,她对怀中婴孩的笑容,是那样的发自内心。
温砚怔怔地看着,觉得好似被风迷了眼,视线模糊起来。
如果说以前,他尚还不屑,觉得即使他得不到,也不会有别人得到。那么现在,眼前这一幕就是最大的反讽。
——他得不到的东西,有人能毫不费力、轻轻松松地得到。
凭什么呢。
哪怕在外面喝到吐,温砚都觉得没什么可丢脸的,但是在这一刻,母亲无意中一个温柔的笑,却让他感觉——如此狼狈不堪。
坐上专车以后,胡昱祈倒是安分了许多。车窗里倒映出温砚沉默的眉眼,他凑过去,小声问道:“兄弟,你怎么了?”
温砚晃了晃神,垂眸道:“没事。”
司机把胡昱祈送回学校,又开到公寓楼下。
这酒的后劲有点足,温砚愈发觉得头脑昏沉,摸着黑进了门,直接在沙发上倒了下来。
没一会儿他就觉得热,胡乱把外衣脱了,蜷起身体闭上眼。
室内一片寂静,没有一丝人气。
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胃开始一抽一抽地疼,而后又是一阵难捱的钝痛,他捂住腹部,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这样似曾相识的夜晚,也是幢幢月影,遍地都是冷清寂寞。
那天他发烧到将近四十度,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昏睡了整整一天,醒过来的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床边还是没人。
温砚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自暴自弃地想,是不是哪怕他死了,也是悄无声息。
那时他不过才小学二年级。
如今再度陷入这种境地,已不会让他觉得彷徨无助。
反正,大约只要熬过便好了。
温砚的意识有些涣散,他半阖着眼,一顿一顿地呼吸着。
不知过了多久,响亮的手机铃声刺破了这片极致的静。他喘了口气,挣扎着看了眼屏幕,缓缓按了接听。
“阿砚哥哥,我们刚比完今经乐道决赛,我们队拿了第一名哦!高教授特意表扬了我们呢!”
小姑娘的兴奋怎么都掩饰不住,仿佛在得意洋洋地求着夸奖。
温砚的喉结滚了滚:“恭喜……”
这对她来说是有着纪念意义的一次比赛,他理应到场却遗憾缺席,实在是不应该。
“糖糖,我——”温砚的眼眸黯了黯,正想说些什么,然而喉咙的极度不适迫使他停下话端。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咳嗽,纪汀的笑意倏忽凝固,颦蹙起眉头:“哥哥你怎么了?你生病了?”
“不碍事,我……咳咳……睡会儿就好了。”
听他的声音似乎情况很严重,纪汀的语气严肃起来:“你在哪里?”
“公寓……”
她蹭的站起来:“我现在过来。”
温砚又咳了两声,哑着嗓子说:“别、别过来,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纪汀突然有点儿生气,假意应付了他两句便挂了电话。
她把新鲜热辣的奖杯收进柜子里,将身上的商务装换成了便利的休闲服,整理了一些过夜用的的必需品,又从药箱里拿了几种治感冒发烧咳嗽的药。
已经十一点多了,纪汀也不敢坐快车,便叫了安全保障系数最高的专车。
温砚的公寓她去过好几次,门牌号记得一清二楚。
轻车熟路地找到具体位置,七拐八绕地上了楼,距离越近,纪汀的心情也愈发着急——不知道阿砚哥哥怎么样了?
她用自己指纹开了密码锁,动作很轻地推开门。
——屋内漆黑一片,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什么了,下一章我很喜欢,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