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只是微微雕刻,那石头已然成玉,还举一反三,成了价值连城的宝石。
这玉是他全程经手的,怎么舍得放手?
如果不是得病,他俩大概真的有可能白头偕老,只能说造化弄人,老天爷不让人如意。
许鹤又走了大半小时,终于摸对地方,从村口进去。
平时村里家家户户都骑电瓶车,很快,哧溜一下就是一个来回,许鹤隐隐约约似乎记得王修也带他骑过电瓶车。
许鹤没骑过电瓶车,非要尝试一下,他闹的厉害,王修没办法只能妥协,结果栽进坑里,腿摔都摔青了,被王修背着送到药房包扎,人家说没什么大碍,抹点药注意注意就行。
王修不肯,非要让他包成一个大粽子,就差打石膏,让许鹤那只腿都动不了。
晚上许鹤问他,“我的腿怎么了?是不是你打的?”
王修:“……”
他哪里舍得打许鹤,许鹤情绪稍微低落一点,他能难受半天。
许鹤无意识伤害身体,他比许鹤还心疼,原本的计划是要彻底圈养许鹤,让他无法跟外界联系。
但是这样一来,许鹤的病情加重,根本活不了太久,王修是本着跟他待一辈子的想法,自然不可能放任他病情加重,只能细心照料,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也不敢真的困着他,真的侮辱他,因为许鹤伤心,他比许鹤更伤心。
如果爱情是一场比赛,王修早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他太爱许鹤,从身到心都在拒绝伤害许鹤。
谁先爱上,谁爱的深,谁就永远处于被动,王修也是,他如何也赢不过许鹤。
一来不敢赢,二来舍不得赢,他赢了,许鹤就会难过。
许鹤总是忘了一天做过的事,并且揣测是王修对他下的手,然后很快又会忘了这事,继续让王修带着他到处去玩。
他生病了,智商一天一天下降,宛如稚儿,玩心最大的时候。
许鹤走过一片麦田,想起王修带他滚麦秸的事。
麦秸晒干之后,会被人收回去,堆成一堆,用来烧火,基本家家户户都有,小孩子喜欢在上面翻跟头。
他们骨头软,轻易摔不到,许鹤也想翻,他那么大了,骨头都硬了,一翻就遭殃,整个扭到腰,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才好。
每次王修给他擦药,他嫌疼就躲起来,无奈屋子只有这么大,每次都躲在被子里,然后把被子摁平了,看起来像没人躺过一样。
王修也配合他,假装不知道,其实第一次是真的没找到,许鹤太瘦了,被子又厚,他平躺着,看起来真的像没人一样。
把王修紧张坏了,还以为他不见了,绕着村子找了几圈,结果发现他自己饿了,跑出来翻窗户进厨房,被王修逮到了。
此类的事还有很多,许鹤看到河,又想起王修带他钓鱼的事。
乡下有一点好,什么都是野生的,菜自己种,鸡鸭自己养,鱼自己钓。
王修院子里种了一颗梨树,很大,移植过来的,每年结果的时候拿去跟邻居换其他东西。
比如鸡蛋,葱,小青菜,之类的,都是自己家种的,比外面安全。
有一次换到一条鱼,养在荷花池下,许鹤看到了,每天都去找鱼聊天。
王修问他为什么这么热衷?
许鹤说它一只鱼太寂寞了。
王修就把鸭子扔下去,“这样就不寂寞了。”
许鹤又说不是一个物种的,没有话题。
于是王修提着桶,拿着鱼竿,带着许鹤去钓鱼,争取钓上来一个,给那只鱼做伴。
然而技术太差,蹲了半天,连个小鱼的影子都没抓着。
然后他就把院里的那只鱼拿去宰了,给许鹤熬鱼汤喝。
许鹤难过了半天,说他冷石心肠,再也不鸟他了。
王修就哄他,说不是那条鱼,那条鱼被他放生了,因为一只鱼太寂寞了,让它回归大河。
许鹤相信了,把那条鱼炖的高汤喝了。
许鹤:“……”
原来我病发后是这样的。
他又继续往前走,在一户人家门口看到一颗冬枣树,依稀记得王修把院里晒好的腊肉拿去给人家换枣,换来的洗好,掺上冰糖,熬汤给他喝。
王修很有钱,又任许鹤胡闹,买来大堆大堆的零食,水果,专门有个快递员跑好几里地给他送快递。
王修会给他小费,一天最少跑三四趟,买进口的成人奶粉,奶茶,巧克力。
他担心许鹤,出门不便,索性把外面卖菜卖肉卖水果的电话通通记了下来,需要的时候就打电话过去,多出五十块钱让他们送来。
许鹤的日子可以说很好过,天天都有新衣服穿,新花样的东西吃,喝的都是进口的,没多久王修就让他搞破产了。
他本来卖了公司,替许鹤还完债就没剩多少财产,又跟他爸闹掰,买下这栋房子之后手头比较紧,又不忍心委屈许鹤,只能学点技术。
偶尔做做手工活,在家绣十字绣,半个月绣一副可以卖一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