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连晋在外是什么身份,或是将会成为什么人,在这里他就是个打杂的命,想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做梦。
连晋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这与他想象的养病生活完全不同,从北到南,还真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使唤他。不过报恩的话已经出口,这会也收不回来了,何况要他做的还真是小事。
他不是没干过活,在拜师学剑的时候总要做些杂活,比如说劈柴挑水。只是他完全没有学过缝衣服,缝得七零八落怎么办?倒是洗碗看起来不难,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没过太久,厨房里就传来了陶碗碎裂的声音。
听到陶碗碎裂的声音,几乎能够猜测连晋挫败的神情,像他那般桀骜的聪明人不喜欢失败,哪怕是小事上的失手也会让他郁闷。
有句很不厚道的话,人的快乐往往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乐远岑并不常以他人的痛苦为乐,但眼下不妨以连晋的郁闷为乐,谁让连晋好巧不巧地撞上了。而她能怀着越发愉悦的心情,开始翻查确认现下所有的一切可用之物。
其中一些各国的流通铜制货币,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一块楚国的郢爰,也就是一块金饼。在原身的记忆里这块巴掌大的郢爰是父亲的遗物,她仅是留作纪念,从来没有打算使用,或者说也是无处使用。
乐远岑却是知道诸侯各国里因为楚国盛产黄金,故而楚国制造的黄金货币最多,分为方形与圆形两种。那是一种称量货币,在使用之时称量而切割初所要交易的分量。
尽管已经铸造出了郢爰这种黄金货币,但是战国诸国都是以各式的铜币为主,金块仅在国间礼聘、游说诸侯、国王赠赏、大宗交易才会使用。
乐翟是从哪弄来的郢爰,难道会是捡的?那么边上这一把老旧的机关弩也是捡的吗?原身只记得乐翟以其杀过猛兽,仿佛这把老旧的弩真的是平常之物。
然而,乐远岑曾在朱停处见过精巧的机关术,这把虽然弩已经损坏了,但仍然能看出它本身工艺的精密之处,它绝不是一般的猎户常用武器。
乐翟死于虎口之下,他并未给原身留下遗言。所留之物仅有一些旧衣服,还有就是一些捕猎的武器,那些武器都是来了越国后买的,没有其他的特殊之处。
如果说从北方带来的东西,除了一块郢爰、一把老旧的弩,就是一把小刀。
在早年间竹简上的字是用刀笔刻的,而到了战国已经开始使用毛笔与特别的墨在竹简上书写,人以刻刀来削去那些写错的字。
乐翟留下的小刀外形就像是一把除去错字的刻刀。刀柄与刀身是一体的铜制,刀柄已经处被磨得很圆滑,刀身上还见一个翟字。
刻刀本是常见之物,制式大小多少有些不同,仅仅看外观很难说这把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是乐远岑已经有了一些怀疑,看来原身的记忆并不太靠谱,乐翟显然是一个秘密的人,却没有将这些告之女儿知晓,他仅是锻炼了女儿的捕猎技能,让女儿能够活着不被而死。乐翟也不曾与原身多交流,让她一直都保持着涉世未深的性格,更是有些寡言少语。
一旦有所怀疑,那么原身所留的记忆也就做不得准了。
乐翟到底为何要离开秦国,为何要与女儿隐居山林,甚至是打算余生都在此度过?有一点,原身的母亲是秦国人,她却不知道父亲是什么地方人。
乐远岑将这把小刀收入怀中,她收起了疑惑的表情朝着连晋的房间而去。既然原身的记忆不靠谱,那就与连晋随便聊聊,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了。
那一头,连晋终是打起万般精神力求不再敲碎余下的陶碗,当他成功将其清洗干净返回房间时,刚刚才松了一口气就见乐远岑无所事事地走了过来。这人此种悠闲的姿态与他的心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连晋忍着一股郁气问到,“乐姑娘,你是来指点我缝衣服吗?”
他更想问的是,什么时候他连让女子帮忙动针线的魅力也没有了?
乐远岑笑着摇头,“别开玩笑了。人无完人,我不擅长针线,这是特意来向连兄学习的。再说动针线比较枯燥乏味,我来陪你随便聊聊,你也能不一个人无聊,就是要千万当心别扎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