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寻笔(2 / 2)

她虽知道侯府富贵,并不在意这些银钱,但这事就好像饿过肚子的人,看见旁人浪费粮食,即便知道对方有这个资本,也会觉着很不顺眼一样。

苏磬音此刻就是如此,她虽不至于为了这句话与他争辩什么,但神情到底淡了些,客气拒绝了:“还是不为难您了,二少爷还是好好保养着,能多撑几日总是好的,说不得,太医署里就是在这几日里,便找出这毒的解法了呢?”

毕竟如今腿已经废了,若是毒再解不了,活都活不了几日,府里府外,谁还会给他再送陈工笔?

苏磬音这话中之意虽没明说,但齐茂行与她相识三月,各种好话反话都是听惯了的,又如何听不出来?

原是看在她方才为了他违抗李氏的份上,才好意要为她寻笔,谁料到他这一番好心,反得来了这般回报?

他侯府公子,众人捧着长大,原也不算会忍让的,这会儿脾气一起来,也昂了下巴:“一支笔罢了,我便是成了废人,也不耗什么力气!”

苏磬音微微挑眉,一时倒笑了。

齐茂行这还是想的简单了,这陈工笔又不是什么天材地宝,只要花银子就总是有的,这笔之所以难得,是因为陈笔工早已亡故几十年,没了新的来源。

任你再有钱有势,没有就是没有!

你虽是侯府嫡孙,当初她苏家祖父还是太子太傅呢!

可连祖父那般从前用惯了陈工笔的人,也只是靠着十几年前攒下的,用一支少一只,打十年前再没有收到过新的了。

齐茂行这儿能凑巧遇上一支就已经算不容易,要说随随便便再寻着几支,她还当真不信。

因着这缘故,她便很是乐意叫这满脸有钱任性的齐二少爷栽个跟头,故意没多解释,站起来,笑眯眯弯了眉眼:“既是这样,妾身就静候二少爷您的笔了?记着一定要是陈工笔,旁的可不作数的。”

说罢,便站起身,带了月白一块转身回了自个的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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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苏磬音的背影消失木槅扇后,齐茂行抿着嘴角,将方才苏磬音拿过的陈工笔扔了回去,对长夏道:“这些乱七八糟,都找个不碍事的地都收起来,这个记号你瞧瞧,去我的私库里把笔都翻出来,看有没有一样的。”

长夏利索的福身应了,她倒也没有当真一根根去翻,她去三姑娘院子要东西时,专门去找了之前的大丫鬟阳春,这会儿还没回去呢,只是因为不好进来,才等在了二门外头。

长夏带着包裹退下去,将里头的各色之前玩意,都按着之前说好的给同去的下人嬷嬷们分了,剩下的一份,和那支废了的陈工笔一道,亲手带着去二门外给了阳春,

阳春正是备嫁的时候,压箱底的私房银子,自然是不嫌多的,她原本就是老好人脾气,这会儿收了东西,就更是有问必答:“这支笔……哦,对了,是早些年老太太给的,那时侯爷查两位少爷背书,大少爷背得好,侯爷一高兴就送了大少爷一支极名贵的笔,二少爷什么都没有,还得了几句责骂。”

“后来老太太听说了,怕二少爷不高兴,便特特也给了二少爷一支,说是不比大少爷得的那一支差。”

“少爷的私库里?名贵的笔也有不少,只与这个一模一样记号的,那却是没有的,或许老太太那有留着的?”

长夏得了回答,便又回抱节居里一般的与齐茂行转述了。

齐茂行原本已经叫自己忘了在五福堂的事,这会儿长夏一句老太太,却又猝不及防的叫他脸色一沉。

若是之前,这么一点小事,他顺手就叫人去问了。

但是现在,他还不能确定方才是是不是自己看错,不知道是不是祖母当真对他对他避而不见,他怎么可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去张口?

正巧,刚说到这,门口便又有小丫鬟蒲月进来禀报:“少爷,奉书在外头,说是有事求见。”

奉书是他在外头的小厮,虽当初是父亲挑出来的,但这么多年,却是他唯一留下的一个,也很是忠心得用,譬如鸳鸯馆里表妹的事,他就一向都是吩咐给奉书去办的。

闻言,齐茂行点点头:“来的正好,我也正有事要寻他。”

一盏茶功夫,一身青衣布帽的小厮奉书便跪在了齐茂行面前,满面担忧的问候起了主子的身子。

奉书这小子一向胆小,齐茂行懒得与他多话,摆摆手径直问起了是什么事。

奉书抹着眼泪:“是表小姐的事,前几日找了小的,说是下个月就是清明,想要银子去城外的大安寺,给亡命的家里人点几盏长明灯,也顺道给师傅们布施些衣袜,好给少爷您祈福,祈盼您能早日……”

齐茂行不待他说完便摆了摆手:“这点小事,给她就是,银子不够了找夫人拿钥匙支。”

可表姑娘要的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而且她都没吩咐小的去帮忙办这些点灯布施的事……

奉书没说完的话就这样被堵了回去,他正犹豫着要不是再专门提一嘴,就又见少爷伸手递给他一支竹杆旧笔。

“去外头好好找找,可有这个记号的宣州陈工笔。”

齐茂行说着,又想到了苏磬音离开时的神情,忍不住带了几分忿忿的一咬牙:“一旦寻着了,不论多少银子,多多益善,全都给爷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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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茂行:夫人,你看我,我炒有钱的!

苏磬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