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秦落冷冷地看向秦无厌,问道:“叔父,那我又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我阿娘死了,我阿爹也死了,敢问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我这十几年所失去的、谁又能还给我!我这十几年所受的委屈与孤寂,谁又真正的理解过我!我是没心没肺,自私无情,那也全拜叔父你所赐啊!”

秦无厌被秦落气的顿时两眼发黑,差点就要吐血,说了个:“你……”字后,才强撑着站稳,甩了甩袖子,气的说了句:“你就当我养了个小白眼狼”,然后离开了。

秦落双眉紧锁,撑着腮,看着叔父愤然而去的身影,无力地叹了一声:“唉……”

烛光明明灭灭,秦落的神情在烛火下有些晦暗难明,一滴泪,从脸庞坠下,“啪嗒——”一声,打在了小案上。

“轰隆——”

屋外传来一道闷闷的雷声,不时,便下起了潇潇细雨。

秦落闻声,抬手抹了脸上的泪痕,飞快地从榻榻米上站起来,提足跑到内屋,拿下挂在墙上的宝剑,抓着裙摆夺门奔向了雨中……

冰凉的雨水打在头发上,脸上,衣服上,秦落就像不知寒冷一般,抽出剑鞘,握着阿爹生前征战四方的宝剑甩了个剑花,然后在雨中舞起了秦家剑法。

不知舞了多久的剑,秦落已经力竭,跪坐在雨中,蔓延在心中的恨意并没有被冰冷入骨的雨水冲灭,反而越来越浓烈,就像在心中生了根,发了芽,已经无法根除。

雨,越来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秦落大笑不止:“苍天有眼,让我大仇得报,哈哈哈……”

小小李氏,怎是她的对手。

自己若是想争一样东西,死都不会放手,自己若是想复仇,谁也阻止不了她的决心,只是她愿或者不愿罢了。

就像上辈子,她让李氏死了一次,这辈子,她仍然还能让李氏再死一次。

李氏于她,不过世间蜉蝣,渺小无比。

只是、报了仇,喝了酒,忏了悔,她的心,怎么还是这么痛呢?痛的窒息,痛的麻木,痛的虚无。

蓼兰披衣出门,看到秦落穿着一身单薄的红衣在院子里淋雨,吓得连忙跑进雨中去扶秦落,忍着鼻音道:“姑娘,都快奴婢睡得太沉了,你怎么在这里淋雨?快起来,奴婢扶你进屋。”

此时的秦落像个已经认命的孩子,顺着蓼兰扶她的力道从地上站了起来。

蓼兰将秦落扶到屋内,这才赫然发现,秦落光着脚在外面淋了半天的雨,蓼兰知道秦落心中凄苦,不忍责怪,连忙跑去烧了热水,煮了姜茶,给秦落驱寒。

秦落泡了热水澡,喝了姜茶,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此时正坐在榻边,拿着一块布在擦那把宝剑,停下手上擦拭的动作,抬头,见蓼兰还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于是催促蓼兰回去休息:“你放心,我很好,蓼兰,这几天,那边的事,劳烦你了,你风寒才好没多久,回去歇着吧。”

蓼兰凝视了一会秦落的神色,冷静的不能再冷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于是松了一口气,柔声道:“那姑娘早些休息,奴婢这就退下了。”

秦落颔了颔首,淡淡道:“嗯。”

☆、穷图匕见(三)

此时的蔷薇院。

秦晚跪在李氏的小像前,神色黯然,面颊清泪两行,握着手中的纸钱,不时在面前的铜盆里放入一枚。

“瑄姑娘来了。”

“嗯,我来看看姐姐。”

外面传来细微的话语声,秦晚置若罔闻,抬手又往铜盆内放了几枚纸钱。

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缓缓朝她走近。

秦瑄在秦晚身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从一旁拿过一叠纸钱,抬手,放了一枚在秦晚面前的铜盆里,纸钱很快便燃起,很快又归于奄熄,只剩几丝将灭不灭的余火在挣扎。

看了看秦晚的神色,秦瑄不急不缓的说:“今天是大夫人的头七,我有些担心姐姐,便来看看。”

秦晚紧接着又放了几枚纸钱,抬眸瞥了一眼秦瑄,似讽非讽的问道:“你有那么好心?”

秦瑄故作悲伤道:“姐姐节哀顺变。”然后,抬头看着李氏的小像,好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大夫人的小像,姐姐觉得如何?”

秦晚冷哼一声,道:“如果你是来邀赏的,赶紧拿回去!本王妃不稀罕你画的小像,建业城中有那么多画师,难道还画不出与我娘几分神似的小像不成?”

秦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两行泪水瞬间滑落脸庞,楚楚可怜的道:“姐姐这是误会我了,我此行前来,不过是想告诉姐姐一件有关大夫人临终前的要事罢了。”

秦晚一听此事事关自己母亲,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有话就说!别拐弯抹角的。”

秦瑄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然后才神神秘秘的附在秦晚耳畔,道:“姐姐此次回府时,可有留心府中下人们在暗地里议论,说是落姐姐吓死了大夫人。”

秦晚看着秦晚的眸子,微蹙了蹙眉,似在求证秦瑄语言中的可信度,悠悠道:“略有耳闻。”随即,又咬牙切齿的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恨极了秦落这个小贱蹄子!堂而皇之的害死了我娘,请她来跪在我娘灵前哭几日,竟也视而不见,天道何在!”

秦瑄见秦晚正中下怀,故作一脸高深的摇头道:“非也,非也。”

秦晚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秦瑄,问道:“你什么意思?”

秦瑄附耳道:“姐姐有所不知,大夫人在临终前的半个月,秦落曾到蔷薇院看过大夫人一次,大夫人曾屏退下人,与秦落在屋内单独谈话,据当时守在门外的丫鬟们说,大夫人其实是秦落下毒害死的,而且此事,已暗暗在府中传遍了。”

秦晚震惊道:“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平复下来,才道:“我出嫁时,母亲身体微恙,我以为母亲过段时日便会好起来,没想到竟是被秦落下了毒,我真是不孝,竟然完全没有察觉,那这么说,母亲早就已经中毒了?”

秦瑄指点完迷津,心中期望头脑简单的秦晚能够聪明一回,起身,朝秦晚福了个身,道:“妹妹能告诉姐姐的,就只有这些了,夜已深,姐姐早些休息吧。”说完,转身,甚是得意的离开了蔷薇院。

得知这么重要的消息,秦晚哪里还能睡得着。

秦晚双手合十,朝李氏的小像鞠了一躬,抬头,咬牙切齿的道:“娘,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女儿,女儿一定会让秦落身败名裂!血债血偿!”

翌日一大早,秦晚身着冠服,手持御状,气势汹汹地进了宫,跪在宣政殿外,告了秦落一记御状:“陛下,秦落枉顾皇恩,下毒害死我母亲,我母亲尸骨未寒,无法瞑目,求陛下圣断,还我母亲一个公道!”

举朝哗然。

龙颜震怒,但奈不住局势所迫,擅自毒害朝廷正二品命妇是何等重罪,满朝文武联合弹劾秦落,广陵王妃要求一个公道,秦落这次是真的陷入了孤立无援、众叛亲离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