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昨夜便走了,”桃儿一边替她梳发一边答道,“说是怕吵到你,回正清宫歇息去了。”
叶宝葭想了一下叮嘱道:“下回陛下回来,我若是睡着了便把我叫醒。”
桃儿有些迟疑:“陛下说了,不让我们把娘娘吵醒,要不然要治我们的罪。”
桃儿为人实诚,和梨儿、琉紫相比,不太知道随机应变。
叶宝葭嗔了她一眼:“傻丫头,你就不能说是我自个儿醒的吗?陛下一日辛劳下来,若是我不能陪着说话解乏,还要让他独自回正清宫歇息,岂不是被人诟病?”
桃儿这才恍然大悟,忙不迭地应了。
眼看这秋景宜人,用罢早膳,叶宝葭便想着出去走走。
此时正是桂花、菊花相继盛放之时,宫中四处都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木樨花香,令人心醉神怡。
沿着抄手游廊,叶宝葭一路往前,附近的景色都看得有些腻了,便打算往西边的太凉殿去歇息片刻:太凉殿就修建在太兴池便,是专门为后妃在盛夏时观赏湖景而建。
一叶落而知秋,路边有枫叶黄了,在微风中缓缓飘落;远远看去,湖边一簇簇的枫树绿中带黄,在湖水的掩映下宛如一幅绝美的图。
走得有些累了,叶宝葭正想先找个地方坐下歇一歇,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动人的歌声。
和北周高亢嘹亮的曲风不同,这歌声清婉绵软,好像是从南边传过来的,歌词中仿佛是个甜美的小娘子在含羞和情哥哥打情骂俏,中间还夹杂着几句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俚语,甚是有趣。
她凝神细听听了片刻,忽然一下来了兴致,起身朝那歌声处走了过去。
绕过一片枫林,前面豁然开朗,开阔的草坪上是一株株高大的金桂树,地上散落着金黄的木樨花,几名宫女正在采摘桂花,其中一个却未着宫装,一身妆花缎白色如意云纹千水裙,口中唱着曲儿,一边摘着桂花,一边时不时地转圈摆个舞姿,那腰肢柔软,白色的裙摆如水圈儿般漾开,人比花娇。
像是察觉到了叶宝葭的注视,那几个宫女往这里一看,立刻收了篮子,急急地过来见礼。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跟在身后的桃儿问。
“禀皇后娘娘,奴婢们是正清宫里的,奉命过来采摘木樨花。”有人答道。
卫简怀平日里并不喜宫女贴身伺候,因此正清宫的宫女并不多,多做些浣衣、缝补之事,这几个看上去有些眼生,那白衣女子此时倒是小心恭谨了起来,一路走来只是跟在后面,低着头也看不清容貌。
叶宝葭有些纳闷,看了那女子片刻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穿成这样?”
那女子怯生生地道:“奴婢名唤安晴,因初到正清宫,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衣裳,所以才大胆暂时穿了件自己的衣裙,请皇后娘娘恕罪。”
这可更是奇怪了,宫人的调度都是内务府一手操办,尤其是正清宫伺候的,必定是慎之又慎,怎么可能出了这样的纰漏?
“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叶宝葭淡淡地道。
那女子迟疑了片刻,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浅浅地笑了笑,目光和叶宝葭一触便垂下了眼眸。
叶宝葭如遭雷击,怔在原地,一时之间手足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