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问:“师弟,你把火种换成什么?”
那师弟挤眉弄眼:“毕方火。”
郁以云毫不知情,她揣着买好的东西,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总带着笑意,清秀的眉目间些许调皮。
她朝孚临峰去。
岑长锋坐在阁楼露台的开阔地。
郁以云没来的日子,他一直在参悟大道,几乎是一眨眼便过去。
外面已进入长夜,他闭着眼睛在打坐,忽然,孚临峰又有异动。到他这个境界,他不需要睁开眼睛,就能通过灵力,清楚知道周围发生。
但除了这些死物灯火外,还有一个活物。
像一簇艳火,闯入这片冰天雪地中。
岑长锋忍不住睁开眼。
漫天的天灯袅袅浮起,一个个的,给清冷的孚临峰点缀温暖的光彩。
岑长锋缓缓走到栏杆处,他一低头,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忙上忙下点灯,她的嘟囔声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这个火怎么这么奇怪呀,还会自己跑到天灯里……”
突然,她发现他。
她回过头,用力向他招手:“真君!”
紧接着,她挽起袖子,抓着阁楼旁的岩石,像猴子那样敏捷迅速地爬上来、岑长锋抹去眼底的奇怪,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他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该把她弹下去,犹豫的时候,郁以云已经翻过栏杆,跑到露台上。
她呵了口气暖暖手指,笑容在温暖的灯火下很是明媚:“真君,生辰快乐!”
岑长锋心里疑惑,生辰?他瞥向天空,一下清楚有一百零六盏灯,他没记错的话,他今年确实是一百零六岁。
大道之行无止境,生辰早就被抛在脑后,此刻却被郁以云拿出来庆祝。
心底里好像有什么被撬动,岑长锋忽略那种感觉,想起另一件事,便说:“你决斗输了。”
郁以云嘴角的笑意愣住,随即,露出困惑:“输给你就不纠缠你的是过去的我,不是现在的我,所以我现在找你没有错。”
岑长锋眉头轻轻一抬。
郁以云立刻认错:“真君我错了是我食言还想蒙混过关,真君别再把我打下去啦!”
岑长锋:“……”
他想,为何这个少女前头能毫无畏惧找他决斗,现在又这么快缴械投降?连他自己也没发现,所谓大道被他放在一旁。
岑长锋负手,看她在他身边,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鸟儿,说到高兴的地方,手舞足蹈。
“真君!”
岑长锋又看向郁以云。
郁以云那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的脸,她笑出大白牙齿:“这么一看真君,真君更好看了!”
岑长锋说:“皮囊而已。”
只看郁以云掰着手指头,眼儿弯成开心的月牙:“九个字。”
“真君不爱说话,但今晚上,已经和我说了九个字了!”
岑长锋:“……”
正当郁以云笑嘻嘻时,不远处却是岑长锋的弟子御剑归来,他们一来,便看到满天的灯,还没来得及诧异,灯却像长眼一样,直朝那些弟子们冲去。
弟子们避之不及,一个个引火烧身:“啊!这是什么!”
“为什么朝我身上窜!”
“救命啊好烫啊!”
他们御剑乱窜,彷如在空中杂耍。
岑长锋没有旁观,他一个抬手,遭殃的弟子们身上的毕方火都灭了,只是都灰扑扑的。
郁以云很是惊讶,直言不讳:“怎么回事,他们不避开那些天灯吗?这么御剑的?”
岑长锋看她,又看看空中的弟子。
毕方火若遇到温度较高的,会朝那温度贴近,因郁以云一直在雪里点灯,浑身冰冷,没遭殃,那群弟子刚从外归来,御剑时会以灵气温暖身体,自然被毕方火追逐。
而且,毕方火威力并不小,一不慎,即可烧人丹田肺腑。
望着狼狈的弟子,他不由皱起眉,看着郁以云的目光也有点发凉,她该是知道的,既是如此,又何必辱他弟子,倒是假情假意。
一刹那,他语气不太耐烦:“是你放的。”
郁以云愣了愣,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他们躲不开……”
岑长锋转过身,回到阁里,紧接着,一股清风挟着郁以云往山脚下去,郁以云连话都没说完,就落在地上。
站稳之后,她有点茫然,抬头看天上,还有一百盏灯燃着。
刚刚的欢喜转瞬而逝,有什么爬上她的心头,酸酸的,如果孚临真君从未对她有片刻的和颜悦色,她想,她或许不会有这种感觉。
明明以前都是被无视的,现在这样,反而觉得不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