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喂喂,你怎么把那个细节给漏掉了?”罗琪插了一句。

“什么细节?什么细节都不重要,马上就要到精彩处了。”张七说。

“就是你一边走,一边埋怨人家林子带错路的细节!”罗琪歪着嘴挑着眉毛说。

林子听了,笑出声来,说:“呵呵,你也没好到哪儿去,还不是一样被他指着后颈窝指责。”

听到此处,张七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说:“我当时不是急了嘛。”

“你就别狡辩了,继续往下说!”曾银贵说。

“话说……”张七想了想,继续说,“话说我们三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间破屋子前,那破屋的确是很破,可能就只有一半的屋顶能够遮雨,而且那屋顶上的瓦很有可能会随时掉落下来……”

从张七开始讲述以来,只要没人去打断他,他连气儿都舍不得歇一口,比早些年老家镇上说书的先生可要强多了。

在场的几人要么经历过这件事情,要么都从林子写来的长篇大论中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等张七再次说起的时候,自然是没了热情。几人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靠在一旁走廊上的栏杆边。

也不知道那张七到底讲了多久,爷爷感觉脚站得都有些软了,他在一旁的楼梯口坐了下来。只听见张七还在添油加醋地说:“只见这时,我脑子灵光一闪,就可以肯定那查尔斯夫人是遇到了什么污秽之物,搞不好还是鬼打墙,我正准备说出口,却被这林子抢了先,林子二话没说,冲进那坟地里……”

“等一下,等一下,你又开始瞎扯了啊。”罗琪实在有些看不惯他的这个习惯,在打断他之后又问了一句,“这中间不是还有一个细节吗,你怎么把自己这么出彩的戏份都掐掉了呢?”

曾银贵只见罗琪的表情有些不怀好意,心里早猜到这其中肯定有张七的什么糗事,于是赶紧催问:“什么,什么,快说来听听?”

张七见状连忙就来了气,他嘟着嘴:“你到底是听还是不听啊?”

曾银贵笑了笑:“要听,不过要听原版的,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让罗琪说了啊。”

此时,罗琪已经开始清着嗓子,准备一吐为快了。

张七终于举手投降了,一脸的无可奈何:“得了,我说,其实说来也巧,当时我们一进山就迷了路,我还在跟林子开玩笑,说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怎么转来转去都转不出去。林子看了一阵,说这不是鬼打墙的迹象。于是我们就遇到了查尔斯夫人的这件事,当我们被查尔斯带到那坟地前时,林子判定这查尔斯夫人遇到的情况很有可能是真正的鬼打墙,因为在之前,我询问过林子遇到鬼打墙应该怎么办,林子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所以,我当时也是一慌,呵呵,我真不是有意的。”

曾银贵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指了指张七的裤裆:“你该不会是……”

“怎么了?怎么了?”爷爷有些不解。

此时李伟笑着从后面走上前来,他说:“通常遇到鬼打墙的时候,有两种比较常规的办法可以破解,一种是吐口水,一种是撒尿。我猜肯定是林子没有跟你解释清楚,这撒尿必须对着当事人撒才管用。”

“你该不会对着人家查尔斯的夫人,撒尿吧?”爷爷惊讶地问道。

张七瞥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爷爷见状,忍不住捧腹大笑,半天没有直起腰来。张七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笑得非常难看。

几人正笑作一团,只听见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喻广财面色惨白,他大喊了一声:“快去叫人,上尉出事了!”

隔着那虚掩的门缝,爷爷看见那巴尔克上尉正双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在那皮椅上拼命挣扎着,好像此刻掐住他脖子的双手并不是他自己的。

※※※

李伟反应迅速,连忙冲下楼去叫来了翻译官。他一听情况就慌了神,根本没有去理会李伟的讲述,而是径直地推开巴尔克的办公室大门,闯了进去。

爷爷等人跟在身后,也见缝插针地迈进了那房间里。

巴尔克上尉此刻正斜躺在办公室的地上,嘴角边上的白色唾沫还未干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住天花板。

张七见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天花板,那上面除了吊灯,什么也没有。

喻广财看了他一眼,说:“你不用看了,他根本就没有知觉。”

翻译上前去,伸手探了探他脖子间的大动脉,回头对大家说:“没事儿,还没死,只是昏了过去。”

正在翻译说这句话的时候,喻广财的目光落到了巴尔克的脖子上。他眯起眼睛,躬身下去,伸手拨了拨巴尔克脖子上的衣领,只见他身上的毛已经扩散到了脖子上,而且那些毛全部都变成了红色。

喻广财扭头看了李伟和林子一眼,长长叹了口气,眉头蹙得紧紧的。

翻译找来医生将巴尔克抬去了医务室,将几人请出了办公室。走到二楼的楼道口的时候,翻译回头问了一句:“巴尔克上尉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喻广财背起双手说:“这个倒是很难说。”

“呵,最好保住他的命,这样才能保住你们的命,你们应该知道,在此之前,可没人见你们进过这水师兵营,就是一辈子没有出去,也不会有人怀疑的。”翻译的话让身后的几人都脸色顿变,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作别了翻译,几人回到了喻广财和爷爷的房间。一关上房门,曾银贵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看刚才那翻译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林子倒了一杯茶水,说:“这个是自然,不然他们也不会留我们三个到现在,现在还把你们给招过来了。”

喻广财点点头,脸上的愁容还没有散去,他说:“不过这两天,我们可要看好那巴尔克上尉,找不到他染病的原因,我们是根本没法去治好他的。”

“对了师傅,刚才在办公室里巴尔克跟你说了些什么?”爷爷上前来问道。

直到这个时候,张七才从中发现了端倪,他指着爷爷笑道:“啊,你个臭小子,你现在怎么主动叫他师傅了呀?”

“这个你还不知道吧,峻之早就拜师了,如果你现在拜师,那按照先后顺序来看,你也应该叫峻之一声师兄。”曾银贵说道。

“叫他师兄?我可早在咱们李家谷的时候就叫着师傅了,我才是师兄。”张七开始狡辩。

“你那时候不就是随口叫叫嘛,连一杯茶也没有敬过,这怎么能算数?”李伟也插上来一句。

张七笑了笑,二话没说,就扑通一声跪到喻广财面前,端起面前的茶杯递到喻广财的面前。张七学着戏文的台词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不等喻广财开口,他连忙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喻广财弯身将他搀扶起来,等到张七坐下身来,喻广财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去。

“师傅,刚才巴尔克……”林子暗示了一句。

“嗯,这事儿有点儿复杂。”喻广财点了点头,继续说,“大概是两年前,巴尔克带着这边的商队出海,要送一批陶瓷到南洋。那批陶瓷是法国大商人出钱请中国最好的工匠烧制而成的,据说每一个陶罐至少能值一千大洋,所以这才会让当时官居中尉的巴尔克亲自押送。大船开了三天,开出了长江,进入了东海。按照之前制订好的路线,一路南下。又走了差不多三天,海上起了大雾,能见度很低,也就只能根据指南针来辨别方向。那天,巴尔克吃过了晚饭,在甲板上一直站到了天黑。他很是奇怪,这明明是个晴天儿,为什么到了下午这大雾都散不去。那不是巴尔克第一次出海,可这一次却让他觉得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安。这样想着,巴尔克回到房间里,他本想翻看一会儿书,可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