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说。”年轻人的肚子像是个无底洞,差不多十斤酒喝下去了,脸色都没变,大口吃着碗里的饭:“让我长长见识。”
年轻人的语气里,明显有一股挑衅,或者说不屑。老艄公的脾气直,虽然载的是客,却有些受不了这种语气,他放下手里的碗筷,道:“别的人,都不说了,就说一个,小哥到了湖对岸,随便打听打听。”
“是谁?”年轻人的嘴角又露出一抹笑,饶有兴致的放下手里的碗,着老艄公。
“咱们李陵卫家的八少爷。”老艄公提到这个人,腰杆不由的就挺了起来,言语中有种说不出的自豪:“三百里李陵,英雄他第一。”
“英雄他第一,好,说的好。”年轻人忍不住就大笑起来:“这个卫家的八少爷,有什么本事?”
“有本事,有大本事。”老艄公砸巴着嘴,但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是说不清楚的,总之是很厉害。”
“吃饭吃饭,吃完开船。”迷糊仿佛是被饭给噎住了,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打岔。
年轻人不再多说什么了,他的眼睛望向了远处,朦朦胧胧的李陵山,仿佛是在雾里。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像是在回味什么。
小船轻快的重新在水面划行着,又走了一段之后,老艄公调了调船头,迷糊一把拉住他:“怎么转路了?”
“小哥,你不知道。”老艄公朝远处指了指:“那边是一大片苇子,有劫路的,咱们出门在外,图个安稳,绕路走,也不算远。”
“这要绕到什么时候?”
“至多一个多时辰。”
“哥。”迷糊转头着闭上眼睛打盹的年轻人:“怎么办。”
“就从苇子边走,不绕路。”年轻人眼都不睁的说了一句。
“那不保险,小哥,不保险。”老艄公连连摆手:“这些劫路的,手里有洋铳,我身无余财,就这条破船,但小哥……”
“有事我兜着。”年轻人睁开眼睛,打断老艄公的话。
老艄公忍不住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当他到盘卧的年轻人的目光时,猛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觉得卧在自己船上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虎。他把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尽管心里不情愿,但还是鬼使神差一般的按年轻人说的路划了过去。
离苇子越近,老艄公就划的越慢,他心里一直觉得不安生,觉得今天要出什么事。
第二章 鹫击长空(二)
老艄公为难的想要跳河,尽管他预感要出什么事,但盘卧在船舱的那个年轻人,却散发出一阵强大的气息,这种气息很难承受,就仿佛面对着一个九五之尊的帝王,他的每一句话都不容违抗。
“菩萨保佑吧,菩萨保佑吧……”老艄公只能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两句话,
风吹湖面,鳞波浮现,大片的苇子在微微摆动,沙沙作响。老艄公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这是片很不安稳的地方,如果是摆渡的人单独经过,可能还没事,但一旦载的有客,那就麻烦了。他偷偷瞟了船上的两个人一眼,迷糊好像没事人一样,丝毫都不惊慌,拿鱼线在水里钓鱼玩,而那个年轻人,依然如猛虎一样卧着打盹。
“这人的心怎么这么宽?”老艄公心里其实已经开始隐隐佩服这个年轻人。
这时候,年轻人微微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了,两道目光如同两道劈过长空的闪电,唰的投向了不远处的一片苇子间。他的身躯根本纹丝未动,但就是这道目光,已经让老艄公险些站不稳了。
老艄公很快就明白过来,年轻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是他转过头,却什么都不见,苇子随风摇摆,一丁点声响和异样都没有。
“哥,怎么了?”迷糊赶紧就把鱼线收了回来,跑到年轻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