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小胡子摇了摇头,开口了:“不要和我一样,你要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为某个人活着,那样会很累,累到你不能承受和负担。”
我觉得小胡子的语气非常温和,但是语气里面有不容任何人阻挠的坚定,或者说固执。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事情其实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知道,他要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没有结局,没有归路的路。我很难受,如果事情无法挽回,就意味着,我永远也见不到小胡子,见不到向腾霄了。
我就想被人绑票一样,颠簸着来到了那片群山中。小胡子想找一个距离嘉洛绒消失最近的地点去启动轮眼碎片。
小胡子不想让两个伙计目睹这个过程,他们被留在了外面。当我和他踏入那片隐没于地下的古老城市时,小胡子的表情仿佛轻松了。我不想这样形容,但他确实像是视死如归一般。
“回头吧!”当我们一起站在那副巨大的日晷图边缘时,我还想再尽一次力,去说服他。
“不要为我难受,我在做一件让自己心安,让自己快乐的事。”小胡子回头看着我:“记住,你活着,用你的本心去做事,无论对错,没有人会怪你。只有凭本心做事,那才是真正的你,任何束缚都会让你迷失自己。”
我的手被小胡子抓住了,他用刀尖刺破了手指,一滴滴鲜血滴落在一个玻璃管子中。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小胡子让我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我不走!”我就赖在他旁边,发疯一样的大吼着。尽管这一路上我都在压制自己,但是当一个自己最亲近的人就眼睁睁要永远消失在面前时,我实在是无法控制。
“好好的照顾你爱的人,照顾我们的母亲。”
小胡子不再回头了,他走向了日晷图深处,走向了那个藏族女孩当时消失的地方。我好像看到他中间转了一次头,但仅仅是这一次,也许,他也感觉不忍。
我一步步茫然的后退,一直退出去很远的时候,就看到了日晷图中,发出了一点淡淡的微光,那一瞬间,我噗通就跪倒在地上。小胡子走了,带着他的爱,带着他的希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中。
我觉得,我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他可以在另一个世界中找到那个藏族女孩。
但是很奇怪,在这一刻,我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悲伤,可能是小胡子临走之前的话打动了我,他是在做一件自己很快乐的事,他是带着希望走的,我不应该像他死了一样的难过。
他会活着的,尽管我难受,但还是这么想。
在归途的车上,我翻看着小胡子所留下的那些笔记,还有照片,每看到一张照片,我好像就走在他曾经走过的路上。我形容不出自己的感情,只是觉得很堵,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死死的塞住了。
这时候,我感觉身后有人在盯着我看,一回头,就看到后面那排座位上,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注视着我手里的照片。这个人长的并不让人厌恶,但让我感觉很烦,我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身旁的两个伙计看着我面色不善,就一起站起来,想揪住那个人的衣领。
对方很识趣的缩回脑袋,我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当成事,只是觉得对方的眼神好像并不像普通人那样。这令我感觉有点不安,收起所有的照片和笔记,我屁股上像长了钉子一样,怎么坐都坐不稳。我就偷偷朝后面看了一眼,那个中年人已经坐下来了,坐的很安静。
“您怎么了?”一个伙计悄悄问我:“要不要收拾他?”
“算了吧。”我摇摇头,但感觉心里总是不爽,就瞪了那伙计一眼:“这都什么年代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除了蹲号子喝稀饭,还能干点什么?”
“张哥交代过......”
“别提他,他也是打工的。”
伙计就一个劲的赔笑,我不理他们了,闭上眼睛,都是小胡子的身影。我开始的时候有点想不通,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女人具备这么大的魔力,让小胡子连死都不在乎。但是后来,我觉得我的想法过于狭隘了,小胡子,不是一般人。
从藏区回来之后,我感觉到一阵轻松,球哥背后那个庞大的机构,应该已经撤销了对我的监视和影响。我能完全做回自己。但我始终高兴不起来,雷朵想办法逗我,我只是闷闷的一笑,心口被堵住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憋的非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