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凤仪宫的宫门前,便聚集了一大群人。
皇帝亲自过来了,下令侍卫砸门。
宫门砸开之后,负责宫廷禁卫的侍卫迅速把整个凤仪宫检查了一遍,在秦帝面前禀报道:“陛下,凤仪宫内诸人安好,但都昏迷过去了,未见有人死亡,也没发现贼人出没。”
“去请御医!”皇帝也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事情。话落,便带着侍卫们走进了凤仪宫,向着韩皇后的寝宫走去。
秦暄牵着萧蕴,跟着皇帝走进凤仪宫。
一路上,遮阳的树荫花丛下,昏迷的宫女內侍时时可见,所有人都衣裳整齐,身上不见伤口,呼吸绵长,仿佛睡着了一般。萧蕴估计,这些人不是被点了穴道,就是中了迷药。
可是,幕后之人大费周折地放倒这许多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转眼就到了韩皇后的寝宫。
韩皇后正平躺在床榻上,衣裳穿得整整齐齐,头上的钗钏都不曾拆下来,呼吸绵长安详,右手虚虚握着,没合拢的指缝里,闪着点点妖异的绿芒。
寝宫里没有被翻动的痕迹,服侍皇后的几个大宫女安静躺在墙角,和外面那些昏迷的宫女內侍一模一样。
秦暄上前,打开韩皇后虚握起的右手。
却见那闪着绿光的东西,原来是两枚花生米大小的黄绿□□眼石。
日光下,宝石中央一束幽光忽明忽暗,不断变幻,仿佛一双活生生的猫眼,正从冥府深处,注视着人世间的一切。
秦暄又把韩皇后的右手合拢,牵着萧蕴退到侧殿之中。
这时候才发现,萧蕴的脸色很不正常,惨白惨白的,双手也一片冰凉,像是被吓着了。
“别怕!”秦暄安抚道,“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
萧蕴摇了摇头,声音也在打颤儿:“不着急,等皇后……醒过来再说吧!”
这时候,御医匆匆而来,进入韩皇后的寝宫。
没多会儿,一声女子的凄厉尖叫响了起来,萧蕴的身体又颤了颤。
随即,御医走出皇后的寝殿,向秦帝回禀:“回禀陛下,皇后只是中了迷药,暂时昏迷了一会儿。臣方才救醒了皇后,但皇后娘娘受惊过度,又……吓晕过去了。”
秦帝稍稍松了一口气,人还活着就好。
“皇后可有大碍?”
御医道:“无碍,睡一会儿便能醒来!”
秦暄皱眉,实在是想不明白,幕后之人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没伤着韩皇后分毫,究竟是在图什么,道:“朕知道了,再去看看这大殿里的其他人都是怎么回事!”
秦暄闻言,立即走到秦帝面前,道:“父皇,既然母后无事,儿臣便先带着康华回府了!”
秦帝挥了挥手,示意他尽管离去。
秦暄牵着萧蕴,走出宫门,上了停在宫门前的马车,等马车起行后,才问萧蕴:“晏晏,被吓着了?”
萧蕴幽幽道:“五表兄,我见过那对猫眼宝石。”
秦暄目光一沉:“在哪里见到的?”
萧蕴打了个寒噤,低声说道:“是在我阿娘的棺木之里。阿娘生前最爱宝石,特别是这种外邦进贡来的猫眼石,她的随葬品里,就有这么一对一模一样的宝贝。”
秦暄也觉得脚底冒出了一股寒气。
章宁长公主的随葬品,怎么会跑到韩皇后的手里?难怪皇后醒来之后,又被生生吓晕过去了。如此看来,章宁长公主的死,恐怕和皇后关系匪浅。
这般想来,那对宝石,可真像一双冷冷盯着韩皇后的幽冥之眼。
半晌后,萧蕴幽幽道:“五表兄,你说,我阿娘的墓,会不会被盗了?”
她一直觉得,用珍贵的金玉之物陪葬,实在是一件愚蠢透顶的事情。
想想后世那些被挖开的古墓,还有摆进了博物馆,不着寸缕,供万民鉴赏的骨头架子——这待遇真值得引以为鉴。
秦暄摇头:“绝不可能!岳母大人过世后,遵循先帝遗命,陪葬于皇陵。大秦国祚正盛,没人有胆子去挖秦氏祖坟!也许天下的事就是那么巧,刚好出现了两对一模一样的猫眼石。”
“但愿如此吧。”萧蕴不想再提这件事,转而道,“五表兄,我们在街上盘桓一会儿,去几家店铺看看,帮萧国公选一件诞辰寿礼,可好?”
“好!”秦暄点了点头,吩咐车夫,“去南城庆丰街。”
马车缓缓驶过长街,连着转了几次弯后,来到了一条店铺林立,行人如织的长街上,最终停在了帝都最大的珠宝行,玲珑斋门前。
秦暄携着萧蕴走下马车,恰见一个衣着朴素,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被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架了出去。
一个伙计一边往外推人,一边趾高气扬道:“臭穷酸,就你那不知从哪个地摊上淘来的破镯子,也敢自称传家之宝?账房肯支给你三两银子,就算大发善心了,你倒好,居然还不知足!”
那年轻男子愤怒道:“你们说那双玉镯不值钱,怎么不肯把它还给我?我不要你们的三两银子,不卖这对镯子了还不行吗?天子脚下,公然强买强卖,王法何在,公道何在?”
另一个伙计一抬脚,把年轻踹了个趔趄,叉腰冷笑:“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酸儒!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玲珑斋背后,是大名鼎鼎的薛家吗?再满嘴胡吣,得罪了咱们东家,小心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来是碰上商家仗势欺人的戏码了。
萧蕴轻轻拉了拉秦暄的衣袖,有点儿看不过眼。
秦暄还未说话,便听一个清柔的少女声音从店铺里传来:“且住手吧!你们玲珑斋便是势大,也没有这般欺客的道理。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人家的传家宝贝还回去吧,为了点儿银子坏了名声,得不偿失。”
话落,只见乐瑶郡主秦嫚穿着一身轻红色罗裙,带着两名侍女,在一个高瘦中年人的陪同下,款款走出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