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蕴问:“那叶世子和五殿下呢?”
碧湖快言快语道:“叶姑娘被五殿下抢,哦,不,带回来后,安远侯就去寻陛下告状了。之后,叶世子和五殿下都被召进了宫里,这会儿还没回来。”
碧月贴心地补充道:“郡主别担心,若是别的皇子这么干,陛下肯定会狠罚一顿,可咱们五殿下一向受宠,顶多就是挨几句训的事儿。”
萧蕴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扔了图画书,站起身来说:“走,咱们去客院看看叶姑娘!”
她们一行人来到客院门口时,并未听到小孩子的哭闹声。
皇子府的大总管全忠正站在门口,指挥着仆役们布置客院,把适合小孩子用的衣料、幛幔、摆设等物一箱箱抬进客院里,一件件摆好。
看样子,叶宜小姑娘是要在五皇子府里长住了。
见萧萧蕴一行人走进门来,全忠忙上前一步,笑道:“郡主,您是来探望叶姑娘的?”
萧蕴点了点头。
身后的碧月把手里提着的竹篮送了过去,笑道:“这是几样适合小孩子的点心,是我们郡主的心意。”
“郡主有心了!”全忠命人把竹篮收了起来,亲自在前引路。
走过前庭时,恰见盛青泽从正堂里走出来。
白衣少年的模样很是狼狈,经历了一场刺杀都不曾变得脏污的白衣上,多了好些水渍,半只袖子上大概是被泼了药汁,一片乌青,下摆不知被揉捏了多少遍,满是褶皱和乌青色的小手印。
见到萧蕴,他不自然道:“郡主,能否去厢房等我一会儿?阿辞……叶世子有些话,托我转告给你。”
萧蕴对这位医术高明,性子温和的少年很有好感,温软笑道:“好。”
盛青泽尴尬地点点头,用上了轻功,匆匆去了隔壁房间换衣裳。
萧蕴先去了正堂,在门口看了一眼叶宜。
其实她什么都没看到,叶宜小姑娘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床前垂着厚厚的幛幔。考虑到神医公子方才的惨状,她聪明地在门口止步,脚步也放得轻轻的,生怕吵醒了小叶宜。
看过叶宜,便去了厢房,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就见盛青泽便换好了衣裳,推门走进来。
“劳郡主久候了!”盛青泽先对萧蕴欠身一礼,又看向萧蕴身边的两个侍女,说道,“两位姑娘,可否到外面等一会儿?”
碧月和碧湖没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萧蕴她们点了点头,说道:“照着神医公子的吩咐去做吧,我不会有事。”
两个侍女见此,前后退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厢房里,盛青泽取出了一封信,轻轻放在萧蕴面前,说道:“郡主,这是叶世子给你的书信。他再三嘱咐我,务必亲手交给你。”
萧蕴撕开书信,抽出一张薄薄的信纸,入眼是一行行风骨峭拔的字迹。
“叶辞幼时无知任性,曾铸大错,累及家人,危及己命。幸蒙贵人援手,不辞艰险,扶危于斧钺之下,济困于贫病之前。今贵人不在,幼女无依。前恩不敢忘,恨力弱而人卑。唯以心腹之言……”
书信写得还算是通俗,萧蕴也能看得懂。
在书信里,叶辞告诉萧蕴,盛青泽在她的脉象里,诊出了和自己的妹子叶宜一模一样的千日离之毒,这种毒很可能出自韩国公府。又提醒萧蕴,秦暄和韩皇后,还有韩国公府之间关系紧张。她可以信任秦暄,但也不能太信任他。最后表示,看在那位已经不在的“贵人”的前恩上,他和盛青泽会尽力保护她。
这封信来得莫名其妙,信中的“贵人”二字,更是让萧蕴一头雾水。
能使得叶辞延恩到她这个孤女身上,此人应该是和她非常亲近。
难道这位“贵人”,指的是自己的生母,章宁长公主?
可是,她出生后,章宁长公主一直缠绵病榻,深居简出,不大可能向叶辞施恩。
也许叶辞说的“前恩”,是她出生之前发生的事。
可瞧瞧信中的用词,“幸蒙贵人援手,不辞艰险,扶危于斧钺之下,济困于贫病之前”,如果这是实话,叶世子在安远侯府里的日子,可真够惊险刺激。
但萧蕴出生前,叶辞应该还不满八岁。
而安远侯的原配夫人,是在两年前离世的。
彼时,叶辞的生母还在人世。有生身母亲护着,又是长子嫡孙的身份,小叶辞应该不至于过上“斧钺之患加身”,“贫病之苦交迫”的凄惨日子吧?
难道这“贵人”指的不是母亲,而是自己的生父萧惟,或者长兄萧湛?
但是,这似乎也不太可能。
萧蕴的生父生前是安北都护,常年带着长兄萧湛驻守安北重镇,就算是她出生后,也鲜少回帝都。
除非叶辞曾经在安北重镇生活过,或者萧蕴的父兄虽然人不在帝都,却已经把手伸进了安远侯府,否则,萧蕴根本找不出叶辞向她示好的理由。
沉吟半晌,她看向盛青泽,疑惑地问:“神医公子,我的家人是不是和叶世子有旧?”
盛青泽却道:“阿辞的家事,我并不清楚。”
萧蕴又问:“除了这封信,叶世子可还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吗?”
盛青泽摇头:“没有。”
就在这时候,厢房外,小孩子的哭泣声突然响了起来。
哭声响亮,绵绵不绝。
守着叶宜小姑娘的小侍女也忙了起来,但叶宜小姑娘哭声始终没停,还越来越能闹腾。
小侍女都要急哭了,只能去厢房请盛青泽:“盛神医,您快去看看我们姑娘吧!只要有您在,我们姑娘马上就能安静下来。她身子弱,不能一直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