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看,你信我能力,我信你忠诚,大家都守着心中的道,谁都没有错,谁也无须后悔,不是么?”崔俣负手而站,河风拂起他衣角,吹起他发丝,露出光洁额头,“无须有负担,主仆一日,便是一日的缘份,许哪一天,你就找到真正的归属了呢。”
木同双目微瞠,良久,眸底似有光芒微闪:“你之豁达,我比不上。”
一个荏弱公子,无官无爵,心胸如此,眼光如此,灵通如此,怎能不让人自惭形秽?
“所以你要为我做下属呀,”崔俣眉眼弯弯,看看木同,又看看蓝桥,笑容狡黠,“高兴不高兴,烦恼不烦恼,都可以来找我聊聊。”
“少爷少爷,船来了!”
二人正在说话,蓝桥突然蹦了起来,指着远方大船:“咱们家的船来了!”
没错,今日是义城祖宅人走水路到洛阳的日子,崔俣特意带着蓝桥来接。
这次上洛阳的,有崔俣一家子,亲爹后娘,祖母白氏,崔盈崔晋两姐弟,还有族叔崔迁。崔迁是升了官,调到了洛阳,崔俣一家子不用说,被崔俣收拾服帖了,崔俣让他们来,他们就得来。崔晋今年十四,正该好生奋进学习的时候,义城地方小,好的书院难寻,去长安吧,又舍不得与姐姐分离,崔俣干脆一同接到洛阳,给崔晋寻老师。崔盈今年十五,正是说亲的年纪,这姑娘太懂事,又极贴心,崔俣舍不得她嫁在义城,干脆接到洛阳,给她看个好人家。
至于祖母白氏,崔晋就算了,男儿家管不管没关系,崔盈的婚事,却得帮着看一看的。再加上那不省心的小叔叔崔枢的事,没办法,再麻烦,也得过来看着。
好在天气合适,不冷不热,水路轻缓,几人没有晕船的毛病,这一路行来非常舒适。
船一靠岸,崔晋先蹦出来,朝着崔俣跑过来就扑:“哥!”
崔俣一个眼色,木同便上前,替他接住了崔晋。崔晋很不满意,委屈的看向崔俣:“哥——”
崔俣眼皮横着,挑剔的扫了崔晋一眼:“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减点肥。”四年前到现在,小胖子个头长高了,体型竟一点也没变!
崔晋急的从木同身上跳下来:“我这叫富态,才不胖!”
“晋弟,别闹。”崔盈戴着幂篱,随仆从婆子下了船,扶着祖母走过来,到崔俣面前先福身行了个礼,“数日不见,哥哥身体可还安好?诸事可还顺利?”
还是妹妹说话贴心,崔俣嫌弃的扫了崔晋一眼,笑了下:“我很好,多谢你挂念。”说完赶紧又向祖母白氏行礼,“祖母路上可好?可有不长眼的麻烦您,惹您生气?”
他一边说这话,一边似笑非笑的看了崔晋一眼,崔晋就不干了:“我才没有惹祖母生气!”
“我没说你,你倒自己招了,看来果真调皮了!”
白氏看着孙子们逗乐,轻笑出声:“盈儿很乖,到处打理的周全,船路你又通过关系,我这一路呀,走的再顺不过!”
她虽是崔俣祖母,却不是原配,是老太爷继妻,比老太爷年轻十几岁,今年将将五十上下,保养的极好,除了眼角有细微皱纹,体态神貌皆不像这个年纪的女人,看起来比崔俣大伯母还显年轻,唇角上扬,眸凝暖光,整个人状态很好。
“祖母——”崔晋声音一转数折,委屈劲都快掉出来了。
白氏这才清了清嗓子,好似才看到他:“嗯,晋儿也很乖。”
崔晋这才高兴了,抱住崔俣胳膊:“你看你看,我最懂事了!”
崔俣知道他故意在耍宝,但他肯这般活跃气氛,逗大家开心,可见是长大了,虽然还是有点熊,比四年前那个讨厌的熊好多了。
崔迁跟着过来,也是满面笑容:“这洛阳城果真是帝都,有灵气,昨日晋儿还嚷着难受,瞧着小脸都瘦了些,今日就活蹦乱跳了!”
崔盈也跟着崔俣脚步挤兑弟弟:“若是一直像昨日那般也好,还能减些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