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给她掩了掩被角,一手抓住来人,把对方的手放到脸侧亲昵地蹭了蹭,呢喃唤道:“顾轻。”
白衣一愣,温声道:“没睡?”
她费劲巴力睁开眼,嗓音软软的,“想睡,但……”
床榻很宽敞,她往里挪了挪,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更想等你回来。”
示意再明显不过,顾轻反倒不动了,有些拘谨局促。
上邪迷茫地看着他,“之前在戊戌宫不是也睡一张床吗?”
顾轻掐了掐她的鼻子,“那是你怕你跑了。”
上邪笑了笑,“现在不怕了?”
“怕。”
白衣轻轻弯了下嘴,侧身上床,将上邪的脑袋轻按在枕头上,拉过被子盖好,哄道:“睡觉。”
上邪反倒精神了,用手指戳着他勾起的唇角,“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温柔的唇轻启,“是,想养你。”
上邪闻言抿嘴一笑,甜的也是喜的,但目光落到顾轻眼上蒙的白纱,胸腔内萦着一阵酸涩,手不自觉地抚摸着眉尾,“这双眼睛为我瞎的。”
顾轻一怔,一把握住她的手,微皱眉道:“谁说的?”
那语气带了丝丝寒意,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模样。
上邪撇嘴道:“你家老仙尊说的,怎么?想找他算账,那你去啊!走走走,别再我眼前晃悠。”
她说着,推了推身侧人,赌气地翻身,拿后脑勺对着他。
仙君大人自来拿她没辙,莫名慌了,磕磕绊绊道:“你……生气了?”
干脆果断,“没有。”
顾轻再迟钝,反话还是听得出来的,一时间有些无措,满肚子惊艳绝伦的才华最后就憋出一句。
“对不起。”
上邪闻言更气了,偏偏某人不自知,还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怕你知道后不喜……”
怕你会有负担,怕你因为感激才肯多看我一眼。
“顾轻你是傻吗?我哪里是不喜,分明是气得……气得……”
“怎么了?”
顾轻察觉不对劲,摸索到上邪的肩膀,发现她浑身僵冷,哆嗦得蜷起身子,他急忙将人翻过身来,捧住脸以唇吻上,缓缓将阳气渡过去。
上邪的四肢百骸渐渐暖和起来,嘴边的吻也愈发变了味道,温柔缠绵。
直到把人吻得喘不过气来,顾轻才起身,摸着身下微肿的嘴唇,低沉道:“对不起。”
上邪眉心直突突,“顾轻,你想成心气死我吗?眼睛为我瞎的,还要和我说对不起?”
“我惹你生气了,所以对不起。”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从床上踹下去?”
“好,对不起……”
上邪已经伸脚装备踹来,抬眸一愣,只听那人认真道:
“我爱你。”
顾轻再度俯下身,蜻蜓点水地吻在她额头上,虔诚如信徒,“神君大人,我爱你。”
上邪的脸蹭一下就红了,却挥动着拳头,分外严肃道:“顾轻,谁教坏的你?我去揍他!!!”
顾轻愉悦地笑了声,将头埋在身下人的脖间,细细嗅着她的身上的清香,声音多了一分克制的沙哑道:“你啊,遇见你便无师自通了。”
上邪觉得自己的脸现在可能已经熟透了,完全可以下嘴咬了,而顾轻确实是这么做的,忽然一口咬她的脖子,不重,明明不痛不痒却吓得她叫了一声。
“啊,你做什么?”
只听顾轻的鼻息吹拂在耳畔,格外暧昧,暗哑道:“还要阳气吗?”
“??嗯?”
“其实渡阳气还有一个方法。”
“什……唔……唔唔……”
她还没问出口,腰间的玉带就被抽走了。
两人在床上滚做一团,手指紧扣,墨发交织,红衣白裳融叠在一起,不再泾渭分明,不再势不两立。
上邪被吻得脱了力,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海上一叶浮沉的扁舟,明明没有心,却觉得心口酥酥麻麻。
她迷离间想起,很多年第一次见顾轻,这人冰冷冷的像块寒玉一样,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她到底是怎么鼓起勇气去焐热一块石头的?
身上人喘息不稳,平常清冷的声音里掺了情/欲,吻着她的眉眼,嘶哑道:“阿邪,我喜欢你,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某人乱蹿的手在她后腰处一点,上邪剧烈地哆嗦了一下,虽然半边身子都软了,还是挣扎地顶嘴道:“骗人,你第一次见我时,在树下根本没抬头看我一眼,还要出剑砍我。”
顾轻沉沉一笑,那性感的声音太犯规了,“看了。”
“嗯?”
“你刚偷溜进戊戌宫,我就看见了,那时就立在廊下,一直看着你……阿邪,是我先看到的你。”
每一次都是我先偷看的你,是我先动的心,却不敢承认。
所以说,那个真正怂包的人是谁尚不可知。
世间情爱本就是最难以琢磨,最要人性命的,上邪喜欢顾轻,旁人尚能看出些端疑,可顾轻喜欢上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从不漏痕迹到相思满溢……
直到发了疯,挖了眼,才知毒已入骨。
当初他剜眼炼制长明灯时,阿一就曾劝过他,为了留下一缕残破不全的魂魄,到底值不值得?
他说,她都不在了,便是世间繁花锦簇,他看与不看,又有什么意义?
后来灯被毁了,从满心期许到希望破灭,他疯过,绝望过,后来踏遍人间万里山河,四处游历,遇到过很多人,但无一是他想见的。
时间久了,他坠了魔道,可没人知晓他心中有多痛苦。
——世上千万人,却再难遇你。
阿邪,我思你,思你。
……
事后,顾轻将人紧紧抱在怀里,视若珍宝,半点不敢撒手。
大抵是怕了,所以即便抱在怀中,依旧想得厉害。
上邪累得没力气挣扎,老老实实躺着,隐约感觉哪里怪怪的,喃喃道:“顾轻,我怎么觉得你在耍流氓?”
身后人不禁低笑到渐渐笑出了声,宠溺吻了吻她的耳垂,温柔道:“傻瓜,那就是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