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思:“……”
竹林中惊起阵阵飞鸟,山上的动物突然一阵躁动,纷纷抬头,似乎在迎接什么,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去。
不远处,一袭金丝镶边的红衣踏风而来,衣服上的金丝图案诡异魅美,比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人足尖轻踩着竹叶,从竹林顶飞身而落,手持一把红伞。
她墨发高束,一身男子打扮,清爽利落,可那张脸真的是美得雄雌莫辩,额间殷红的祸世纹妖媚惑人,衬得她宛如九天的妖狐,看一眼便惹人沉沦。
长亭和长思见了皆是瞳孔一缩,眼睛瞪得贼大,看了看幻境中的红衣公子,又看了看上邪,两人之前见过她的真容,除了额间的祸世纹,简直一模一样,其余人则一脸痴迷地瞧着幻境中的红衣,生得真是太好看了。
上邪摸了摸自己的脸,无比庆幸入山前顾轻给她戴了张面具,想到这里,她突然有点想顾轻了,也不知那人怎么样了,寻不到她会不会着急。
最后那两道火辣辣的目光盯得她实在难受,趁其余人都凑上前瞻仰邪帝风采的空档,掐腰凶道:“看什么看?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长思的手指来回指着幻境和现实中的两人,“你……他……”
上邪淡定地耸了耸肩,“人有相似而已,更何况我是女的,他是男的。”
长思:“那也太像点了吧!”
上邪抱臂一笑,嘲讽道:“呵呵,莫不是你们觉得那死了三千年、被碎尸万段的人还能死而复生?”
长思哑口无言。
想想也是,邪帝死得有多彻底,仙门正史里花了十几页的篇幅写她是如何死无全尸的,美其名曰魔头伏诛、大快人心。
长亭则一直沉默未言,只是看着上邪。
那人也不在意,神色郑重了起来,低声提醒道:“注意观察四周,蜃很可能躲在某处偷看,它一旦现身就抓住它,这是我们离开幻境的唯一出路。”
师兄弟两听到正事,严肃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幻境中,红衣公子归山后白泽第一个扑向她,满眼的欣喜,奶声奶气地叫道:“小邪,抱抱,要抱抱……”
上邪淡淡一笑,一把将他抱起,“阿泽,我不在,有没有乖?”
竹屋走廊下的鹦鹉飞出,一边在空中打圈,一边高兴地鸣叫,“小邪回来了,小邪回来了……”
飞着飞着,小鹦鹉便在空中变成了一只火红的血凰,扶摇而上,盘旋在大荒山的上空,洒下满天的红色羽毛,犹如红雨。
众弟子被那美景惊呆了,虽说是幻境,但也太逼真了些。
一手抱着白泽的红衣公子抬头望天,无奈扶额,赶紧喊道:“伐檀下来,挡住太阳了,都和你说了不要轻易变回真身,这大荒山本来就这么点,你们个个现出原形,哪里放得下?山还不炸了?”
血凰立即变成一个身着五彩凤羽衣的女子,明艳动人,从空中落下,讨好地跑向上邪,撒娇道:“小邪,下次我也想去出去玩,你不能偏心,凭什么穷奇可以随意出入南荒,我也要去人间!”
“那是我管不住他,若是管得住,你以为我能任他胡闹。”
“骗人,分明是你纵容他。”
白泽可怜巴巴地待在上邪怀中,抱着她的脖子,喃喃道:“小邪,我饿了。”
上邪看着怀中肉嘟嘟的小人儿,心里一软,“我走的时候,不是给你留了吃食吗?是不是饕餮又偷吃了?”
此话一出,饕餮急急忙忙从溪里爬出来,浑身尽是惨兮兮的泥,身上没有半点方才骂人的威风气势,怂怂道:“我没有偷吃,真的……呃,我就吃了一点点,是白泽说不饿,扔在那里不吃,我这才勉为其难地下了肚……”
上邪摇了摇头,饕餮素来贪吃,本性难改,信他才怪,训斥道:“你安分些,阿泽年纪小尚在长身体,而且之前受过重伤,你若是总因此欺负他……”
“呸,上邪你脑子被驴踢了?他可是白泽!世间最聪明、最会算计人心的白泽!!拥有最纯的魔兽血统,你就算捅他几百刀,照样能爬起来再战,将你撕成肉泥……卧槽卧槽,你笑什么,你想干嘛?别……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杀猪了杀猪了……”
惊吓过度的猪一头扎进小溪里,想把自己藏起来,但屁股来露在外面发颤,模样十分滑稽。
上邪翻了个白眼,她明明什么都打算做好嘛,然后抱着孩子去厨房找吃食了。
伐檀变回鸟落在饕餮屁股上,用力踹了几脚,“白泽那臭小子已经够惨了,你还欺负他!”
饕餮从水里冒出头,鼻孔里喷出两道水柱,哼唧道:“怎么惨了?想当年死生之海的封印被破,咱们都被那狗日的混蛋收进祸世伞中,唯独白泽顺利逃跑了,也不知道回来救咱……可自从上邪把他从忘川带回来后,你们每个人都护着他。”
“啧啧,你要是有他那么倒霉,我也护着你!”
饕餮想起红衣抱着那满身是血的孩子回到大荒山的情景,不禁嘘嘘道:“哼,我还本以为那小子在外逍遥多年,会过得很舒服呢!结果自己的内丹被人刨了,还要靠上邪救命。”
内丹被刨于魔兽而言比死还难受,万年修为一朝尽散,那是何等的痛苦。
伐檀摇头道:“谁教他的痴情用错了人呢!”
“话说那丫头是谁,咱回头去给白泽报仇,好歹兄弟一场,内丹被生生挖出,想想都肉疼,真是憋屈!”
“萧观音。”
饕餮嘴角一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那位以女子之身位列西天诸佛的菩萨?”
一众仙门弟子听到这里,也是颇为震惊。
有人道:“这是怎么回事?观音与白泽?未曾听说过两人有瓜葛啊!”
“莫不是观音娘娘看不惯白泽为祸人间,挖了他的内丹?”
“不可能,佛门慈悲,观音娘娘素来泛爱众生,断不会做这种事。”
司徒清时站出来道:“我倒是听说,当年邪帝死后众仙围剿大荒山,白泽曾率领一群老弱病残的魔兽想突围,不过他没了内丹,敌不过众仙,但宁死不降,最后……唉,众仙为了羞辱他,寻了一批饿狼,一点点啃食他的血肉,那人是被活生生分尸而死的!”
上邪闻言眉心一跳,僵硬地握紧拳头,她重生之后从来不敢去探寻大荒山被屠灭的细枝末节,她怕,怕自己会受不了,会……
一股浓烈的杀意压过了神智,她眸海渐渐变红,就在快控制不住的时候,一只手落在她肩膀上,担忧道:“可是不舒服?”
上邪看向长亭,眸海中的杀意一瞬间消弭无踪,缓缓摇了摇头。
有人质问道:“这和观音娘娘有何关系?”
司徒清时:“你听我说完,白泽战败之时有一名叫阿痴的姑娘护在他身前,替他挡了致命一剑,死得极惨……那个啥,这些我都是听我爹说的,那姑娘和观音娘娘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人间传言,观音顿悟成佛前在凡间和白泽有过一番恩怨纠葛,好像是白泽单相思。”
“什么叫好像,肯定是这样,那魔兽觊觎观音未成,便寻了个替身带在身边,果然龌龊,死得活该!”
司徒清时眉头一皱,不赞成地嘟囔道:“是这样吗?听闻那姑娘死的时候,白泽抱着她的尸体哭得伤心欲绝……”
上邪苦涩一笑,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