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孩子是门技术活,但明显上邪就是个“粗人”,她这辈子最擅长的可能就是和顾轻撒泼犯浑,谁叫某人宠她呢?
好在便宜捡来的孩子皮实,许是怕被上邪嫌弃,少年学什么都勤奋,关键是也真聪明,基本上仙术心法之类的教一遍就会,还自觉承担起照顾师傅衣食住行的任务,无微不至,体贴周到。
简直是绝世好徒弟!!
别看上邪活了千年,那日子过得真是……随性得很,喝醉个酒可能幕天席地躺个十几年,今日走在路上头朝下摔了个狗吃屎,脑袋一晕乎可能就不起来了,直接睡在原地!!
呃,毕竟她生命力顽强,这也是为神的苦恼,天道不让她死,怎么也死不了。
故而有个人照顾她总是好的。
少年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时,就看到自家师傅正抱着酒坛,醉醺醺同一面墙道:“这位兄弟实在对不起,不小心撞到你了!伤着没有,要不我给你看看……”
然后就见某人手脚并用地糊在墙上,跟一只壁虎一样。
少年:“……”
他赶紧上前哄人,接过她手里的酒坛,温声道:“小师傅别闹了,你快来尝尝,我新做了鱼。”
上邪豪气地拍了拍墙,“兄弟,我徒弟把鱼做好了,要不我请你吃?我徒弟做饭是一绝……”
少年闻言笑了笑,将人扶到桌旁坐下,细致地把擦好的筷子塞到她手里,“我特意将鱼刺都剔除去了,小师傅吃了不会再被卡住了。”
这些时日的相处让他摸清了上邪的喜好,那人极喜欢吃鱼,但偏又是个喝口凉水都能塞牙的人,明明是天道宠儿,运气却委实不咋地,吃个鱼都能要了她的老命。
好在小徒弟贴心。
上邪两眼昏花地夹着鱼,在盘子上乱戳,怎么也夹不上来,最后还是对面的人夹了一筷子喂到她嘴里。
她虽然醉了,但日子久了也知道少年待她好,难免有所软化,想着也许真是她看错了,这孩子其实不错,白捡了个好徒弟!!!
上邪心满意足地嚼着鱼肉,一脸享受道:“小徒弟,你还没名字吧!”
少年乖巧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是弃儿,只知道父亲好像姓容,旁人都叫我小乞丐。”
想起人间那些不堪的往事,他看似清澈的眼中闪过一抹凶戾之气,但又怕被小师傅看见,转眼消弭无踪。
上邪醉乎乎的,正值眼瞎的时候,什么都没看见,道:“那为师个你起个名字可好?”
少年笑弯了眼睛,“好啊,都听小师傅的。”
“小时候师尊告诉我,有了名字就是大人了,说话要算数。可惜阿止长大了说话便不算数了,总和我吵架!!”
少年笑了笑,没说什么。
整个天界谁不知道,众神殿的小公子三天两头便和帝君大吵一架,严重的时候两人直接动了手,帝君殿几度被拆!
他也曾听人说过,小公子其实千杯不醉,除非她真的烦心到一定程度。
想来,是极为在乎天帝的。
上邪支着红透的脸蛋,拍案道:“习仁,叫习仁吧,你别学阿止,一身戾气,满心凉薄的!”
少年弯眉一笑,“好,我都听小师傅的。”
上邪点点头,又不悦地撇了撇嘴,“师傅就师傅,为何要加个小字?”
容五笑着站直了身子,默默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
上邪:“……”
尼玛的,同样是人,为毛她活了这么久只长头发不长个头,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居然都比她高!!
醉得傻啦吧唧的某人差点哭了出来,无意间瞥见踏入屋中的一袭白衣,急忙委屈地唤道:“顾轻顾轻……”
那丢人现眼模样别提多毁一世英名了,辣眼睛!!
所以说,上邪这辈子的没出息都用在顾轻身上。
白衣先是迎面闻到一股酒气,就见一袭红衣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扑向他,他不闪不躲,动作温柔地将人接住,拍着她的背,皱眉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上邪哼唧了两声就不回话了,只是埋头在他怀里,片刻后竟传出一阵鼾声。
顾轻:“……”
终究是冤家,顾仙君这辈子的束手无策都用在了上邪身上。
转瞬,他冰冷地看向容习仁,“我不是嘱咐你不要再给她喝酒了吗?”
少年低眉,沉默未言,他喜欢小师傅喝醉的样子,不会再对他有防备和疏离。
他不是傻子,看得出来上邪不喜欢他,永远不会像看顾轻那样注视他,小师傅看顾轻时眼里像有光一样,宛如一瞬亮起的星河,可换做旁人,换做他,从未有过,从未……
他暗暗握紧拳头,却见顾轻已经将上邪横抱起,朝卧房走去。
……
众神殿中年岁寂寞,春去秋来永远一个模样,繁华似锦中尽是冷冰冰的味道,但上邪身边突然多了个小尾巴,每日都会屁颠屁颠捧着好吃的送到她面前,朝她露出明媚干净的笑脸,少年似乎很喜欢对她笑,即便她从不回应。
关键是小徒弟会给她酿酒!那手艺也是一绝!!
上邪每次都会忍不住偷喝几坛,然后顾轻教训一顿。
“你答应我什么来着?”
这日好巧不巧醉得不省人事的某人又被抓了个显形,白衣一进屋把人甩到床上,直接欺身压上,紧紧扣住她的两个手腕,温怒盯着她。
上邪乾坤袖中的铜板再次蹦出来,掉到地上,她迷离中看了一眼,无奈笑道:“又是这个卦象。”
顾轻也看了一眼,却不懂这卦象的深意,徐徐道:“十万仙山的仙家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你在众神殿中私藏魔兽,天帝已经下旨,让你将他们悉数交出来。”
上邪醉中还保留着一丝清明,望向窗外正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的一众家禽,“哦,不交。”
她近日和诸天仙家基本上闹翻了,水火不容用来形容他们已是再合适不过。
“你为什么永远不肯听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