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佑国寺,潜沧殿。
此刻寺内所有人要么在祭坛附近忙碌筹备,要么在宾客休息用餐的各殿堂楼阁清扫打点。反倒是这平常僧尼众多的诵经侧殿,现在却空无一人。
没了木鱼声咚咚作响,空无一人的殿内却隐约传来细碎的摩擦声响。
“咔!”
金身佛像后方,一道锁扣解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些天没人过来打扫,殿内早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只见佛像后方一阵灰尘浮动,地面的木板被从下推开,几道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严筱儿,这里想必你应该熟悉吧?”
红衫男子笑得妩媚,回头媚眼如丝的盯着他身后一身僧人打扮的男子,手指忍不住摩擦着手里的瓷瓶。
“熟……熟悉。”
在他身后,一身僧衣的少年目露惧怕,平淡无奇的面容与记忆中那有几分清秀的严筱儿似乎完全不搭边。头顶光秃秃一片,确实看起来和这里的僧人一般无二。
没错,他确实是严筱儿,就是突然从冷宫被单倾颜带走,然后又被削了头发、换了假皮的严筱儿。
他现在这副模样看着正常,可谁知他经受了怎样地狱般的改造,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一刀削了他满头发丝也就算了,可他竟还为了让他现在这副面容看不出易容的痕迹,硬生生削了他的脸皮。
对啊,他脸上的血肉和易容的假皮长在了一起,自然也就看不出什么端倪了。
单倾颜!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严筱儿心里恨意冲天,但更多的却还是惧怕。
毕竟他现在没有任何能力和单倾颜抗衡,还保有一条命都是因为他还有点利用价值。虽然心里已经被仇恨淹没,但他却还是不敢和单倾颜翻脸。
“很好,那此刻起你就是这佑国寺的僧人。记住,千万别搞砸了本主的事,否则……”
单倾颜说到这里停顿下来,望着严筱儿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递出了手里的瓷瓶。
“……小的明白,明白……”
严筱儿自然知道若是事情办砸了,他的下场绝对不会好看,可他又没能力反抗单倾颜的命令,只能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那瓷瓶。
单倾颜见此嗤笑一声,倒也没再和严筱儿说什么,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见严筱儿脚步匆匆逃也似的出去后,单倾颜望向剩下的黑衣人,缓缓道了句“按计划行事”,随后就转身进了地道。
留下的黑衣人不敢多言,在他进入地道后就封上了地道出口,出了殿后各自散开了。
……
太阳一点点向上升,佑国寺外也开始热闹起来。
马车在山脚下一列列排开,各方势力的来使在寺内僧尼的引导下先后上山。
明黄的长绸一路缠绕着所有石柱,石柱上雕刻的满是凤凰图腾,尽显皇族威仪。沿路铺满暗黑色的长毯,在四周冰净的白雪的映衬下更加突出。
寺内钟鼓之声轰隆作响,僧尼的梵唱声一波接着一波渐渐清晰起来。
祈福上香、焚烧符咒,明黄的长绸和旗帜随风飘飞,整个佑国寺笼罩在一层烟雾之中。
……
佑国寺,祈天祭坛。
“茹延见过姨母,代父亲向姨母问好。”
萧茹延站在祭坛下方,目光从一众来使身上略过,径直朝着一位年长妇女走去。
此刻,被萧茹延叫住的年长妇女正在和另一名女子言谈,似乎是在吩咐什么。
听到萧茹延的声音之后,她似乎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感觉,反而先是皱了皱眉,挥手让另一名女子退下了。
等那女子退下后,年长妇女才理了理衣襟,语气阴沉开口道:
“原来是外甥女,倒是姨母没收到消息,竟不知你也来了。”
当初萧茹延率顺安府与血宫交战是负伤,被迫回族修养。而在她修养期间,她的父亲庞君慈却调动庞氏家族的人去刺杀简氏家族嫡公子简墨分。
最后不仅没能解决了简墨分,反而惹恼了简行冽、简墨离母女二人,险些让庞氏家族在简氏家族的压迫下毁于一旦。
庞君慈虽是她的弟弟,但她身为庞氏家族族主,自然是以家族利益为首。哪怕是她的弟弟,也不能做出任何有碍家族发展的事情!
庞空郸面色阴沉,一想到庞氏家族在简氏家族的打压下至今都没缓过来,一时间心里更加恼火。
但无奈庞氏家族的整体实力不如萧氏家族,在两族长久以来的联姻关系中,庞氏家族一直低萧氏家族一等,算是依附着萧氏家族合作。
所以对于这个身为萧氏家族少族主的外甥女,她即使心中有气,也不好当面发作。
而萧茹延也不是傻的,看庞空郸此刻对她的态度,再稍一联想她父亲当初和简氏家族闹出来的事情,自然就能猜得个八九不离十。
“姨母言重了,是茹延未曾及时去探望姨母,还请姨母勿怪。”
她如今还需要庞氏家族作为助力,还不能和她们翻脸。只等她一朝掌控萧氏家族,庞氏家族便再也不是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