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都是我大哥教的,追影,就是我方才骑的那匹马,也是大哥养的,那可是上好的军马!”说到最后他颇为自豪地拍了拍胸脯。
汤妧听了这话却不感觉有趣,一个在县里做账房先生的人,怎么会武?便是会武,可他又怎么能养得了军马呢?这个时代军马可是受严格管制的,更何况还是品种极好的,便是疾风,也是封小胖子寻他那做将军的舅舅求了许久才求来的,他一个农家子如何做到的?
汤妧干笑道:“你大哥挺厉害的。”
她解开了疾风的缰绳,递到段锦手上,“那劳烦你去给疾风放放风吧!”
段锦难以掩盖自己的欣喜,“当真?”
他又怕汤妧反悔,不等她回答,便牵着疾风赶忙走了。
哒哒哒的,是疾风轻快的脚步声,它似乎不是很满意现在骑在它身上的小屁孩,摇晃着脑袋不肯听段锦指挥。
汤妧向外看去,山坡上名唤追影的马身上正坐着它的主人,段锦摇摇晃晃地骑着疾风跑了过去,看得汤妧有些心惊,生怕疾风将段锦给掀翻了。
可他很是灵活,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疾风老实下来。兄弟俩一起骑着马在山坡上肆意奔跑,段锦的欢笑声随着风渐渐飘远。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多勤奋~
留个言吧!?(?^o^?)?
☆、【时光】
中元节一过,匆匆而来的段林便又匆匆而去,回了远在数十里外的临阳县。
段林于汤妧而言是一个神秘的人,或许于汤新台也是,但汤新台与他自小相识,那些怪异的存在于他而言并不怪异,但汤妧忘不了,那个同她两年前见过的一模一样的眼神。
毫无疑问,第一次见面她是惊艳的,一个气势俨然不同于众人的人,往往最能吸引到他人的目光,可他的举动有时候会让她忍不住有时候想他会不会同她一样,内里有一个异世的灵魂。可她不敢去探索,便是这样也挺好的,她想,深埋于心底的秘密,不必要再去发掘,不必要再去曝光,便这样,渐渐的遗忘。
日子又开始了照常的过,追影被段林带走后,段锦对疾风的觊觎便越来越严重,一开始他还会乖乖的来询问汤妧的意见,到了后来,不知他使了个什么法子,竟然让汤新台答应了以后疾风的放风活动都由段锦负责。
这使得汤妧有时一连两三天都见不到疾风,但在汤妧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后,段锦终于收敛了他的行为,保证每日准时让疾风回家。而疾风也与他感情渐深,每次段锦来都兴奋不已,那脑袋凑的让汤妧觉得它其实内里有一只狗的灵魂,连她这个正经主人都被忘在脑后了。
汤妧很郁闷,早知道就不找段锦给它放风了,活该它只能待着。但见疾风每日高高兴兴,甚至连身型都又长壮一圈,汤妧便又释怀了。
在汤新台的教授下,武佑被发掘了他读书的天赋,他不能发音,便在心里默读,然后用纸笔默写下来,这一翻使得他的字也好看上不少。
初一则显现出了他作画的能力,他的画现在或许还稚嫩凌乱,但经汤新台的寥寥几笔的勾勒,竟显现出了一副美丽画卷。初一对作画的兴趣极大,一笔一墨,一纸一砚,能让他安安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画出心中的人间仙境。
上帝为他关上了一扇门,便会为他打开一扇窗,汤妧心想,或许这句话是对的。
而段锦跟大壮便没有如此的天赋了,尽管汤新台的授课方式能让大壮学上许多字,但也只限于认字罢了,若是让他学上一篇文章,倒不如让他绕着后山跑上十圈。段锦的兴趣则完全在他感兴趣的事物上,他喜欢鬼怪志异的书,他便会去寻汤新台要《阅微草堂记》这样的书来读,他喜欢破案刑侦,便去寻《洗冤录》这样的书,而后来他则迷上了兵法。至于其他的他便是碰也不碰。
还好汤新台是个开明的夫子,不然非被气死不可。
悠悠然然又过了一个月,中秋节的前一天,八月十四,竟是段锦年满十岁的生辰。
恰逢中秋,段枫又将汤家父女拉来了一起过节,然后又将汤新台拉上了酒桌。
汤妧无奈,只得嘱咐汤新台莫要贪杯,段枫听她一直念叨着,忙将她往旁边轻轻一推,“小妧妧莫念叨了,快去寻小锦耍去,我不会将你爹灌醉的,放心好了!”
汤妧被推得往段锦身上一倒,吓得段锦连忙扶住她,她朝段枫的背影偷偷做了个鬼脸,便拉着段锦往小院子的葡萄架下走去。
她寻了张石凳坐定,往怀里掏了掏,掏出来一方墨色的发带,“生辰礼物!”
“礼物?”段锦接过发带,在月光下仔细一打量,发现这发带缝的颇为粗糙,至少与他娘的手艺相比是完全看不上眼的。他翻看一番,发现在发带的尾端竟用黑线绣着一个锦字,若不仔细,完全看不出来。
汤妧知道,在这里身处幼年的孩童是不过生辰的,只有在生辰那天吃上一碗长寿面。而无论男女,除了百日与周岁,唯有在成年后才过,便是成年了,也只过整岁的生辰。所以当她拿出礼物时,段锦才十分惊讶。
“作为你的长辈,身为你的姑姑,初次见面自然是要赠你一个生辰礼物的,以后我便不会再送了,所以这是独有的一份,你可不许嫌弃!”汤妧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道。
其实,是她嫌弃缝这些太伤手了啊摔,她手上被戳的全是洞啊摔,早知道就不做这个了啊摔!
段锦颇为嫌弃地看着那歪歪扭扭的针脚,虽嫌弃却也欢喜,他看着汤妧笑道:“嗯,我很喜欢。”
月色溶溶,段枫拉着汤新台两人饮着酒谈笑肆意,锦娘坐于堂屋处挑灯缝制衣物,两个小儿女在葡萄架下打闹。
中秋八月,在一片清新淡雅的桂花香味中,宿于枝头的喜鹊渐渐阖上了眼。
***
三年后。
四月末的春季,天已经开始转热了,但早晚时分仍会有些冷,汤妧开始为汤新台准备夏衫了,这两年来,他时常喜欢往山里或者地里去闲逛,弄得一身衣裳不是脏就是烂。
她请来了锦娘教她缝补衣物,好让她的水平稍稍提高一些,最起码不至于一眼就看出打过补丁的样子。不然若是她爹这样穿在身上,实在是有碍观瞻。
汤妧拉扯着有些卡住的绣线,一边听着锦娘的唠唠叨叨。
“这林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都快年满二十四了,竟然还是不肯娶亲,我为他托人打听的那些姑娘家竟全被他推了,当真是要气死我!”
上了年纪的人便喜欢唠叨了,特别是有关儿女这一方面,汤妧默默听着,时不时点头示意她在听,其实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忽的手指一阵刺痛,竟是她走神时不小心戳着了手,一滴殷红的血珠流了出来,她小心将血用帕子抹了,继续缝补。
终于,汤新台的一件外袍被缝补完成,她拿给锦娘一看,却遭受了一番严厉的批评。
“妧妧你瞧瞧,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针脚全都没有藏住,还有衣料的毛边也都露了出来,你这针线功夫真是,真是……”锦娘恼的伸指戳着她的脑门。
汤妧捂着脑袋“哎呦”了一声,而后转身扑进了锦娘怀里撒娇道:“伯娘,莫再教训妧妧了,妧妧已经很努力了!”
“伯娘现在不教你,看你以后到夫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