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白纱少女下台,四人也终于意识到时间所剩不多,再一看台上还剩下的剑盒,同样少了许多。
几人再不敢怠慢,纷纷寻找,片刻之后,红粉山庄张玄玉率先下台,她掌中捧著的,是一柄粉红,剑鞘之上,布满桃花的长剑,看模样也似极为不凡。
其后,火灵城那个颇有些嚣张跋扈的萧火城,也迅速的选了一柄剑离去,他选择的那柄剑,烈焰蒸腾,剑柄部份,一颗拇指大的晶莹红珠,时刻散著刺目的红光,仿佛一轮烈日一样。
这是玄士界少见的烈焰珠,出自一种神奇的三阶凶兽,‘焰兽’口中,只有两百年以上的‘焰兽’,才能凝结出如此纯粹的‘烈焰珠’,这柄剑的品阶,纵然及不上阿鬼手中的碧水短剑,或者冷暖殿那个无名白纱少女手中的紫色长剑,也绝对不是凡品,只怕不是三阶中级,至少也是三阶低级中的极品。
最后,台上还剩下两个人,不过,基本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一身绿衣,柔弱清秀的玲珑小筑少女薛素竹身上,不仅因为她出自北方大宗之一的强大门派,也不仅因为她比那个乾坤门的红玄天要长得好看可爱得多,而是因为,她此刻的行为,在众人看起来,实在是无比的怪异。
在她的面前,摆放著一个黑白相间的剑盒,而剑盒已经打开,里面静静的躺著一柄左半边漆黑无比,右半边苍白如雪的长剑。
这柄无比奇特的怪剑,尾部呈勾形,整柄剑身剑之上,无锋无刃,无雕无缕,半边漆黑,半边雪白,形成如此诡异的对立,静静躺在剑盒中,式样幽雅而古朴。
然而,一股淡淡的,生死无常,绝情弃爱的气息,却蓦然出现,流涌四周,让人感到一阵难以接受。
然而,此刻,那名绿衣少女薛素竹,却仿佛是面对著世间最尊崇的神灵,在剑前,真诚而又朴实的拜了三拜。
“她在拜一柄剑?”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让台下的众人,看得眼珠子都差点凸了出来,许多人不能理解,这个世间,也或许唯有拜剑谷这一个地方的人,会对自已的宝剑行拜剑之礼,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剑不过是一种器具,一种让他们达到目的,杀人以乐的工具而已。
可是,这一幕,却让台下的赤炼,工布,藏器,公羊等铸剑大师,还有无数的拜剑谷弟子,心中震憾,轰然震动,无论是评审席上的赤炼,工布等六名铸剑师,还是看台上一直八风不定,坐得稳如泰山的拜剑公子燕雨无,还有一向性急如焚的沈飞红,都不由自主的从坐位上站起了身,而旁边无数围观的拜剑谷弟子,更是一齐起身,面容严肃,微微半躬,神情间,满是庄严肃穆,仿佛是在举行一场古礼。
一场祭剑的古礼。
只要是场中的拜剑谷弟子,无一例外。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下来,台上台下,处于一种绝对静谧的状态,所有的喧嚣声,一齐消失,人们被这诡异的气氛所动,原来嘻笑,看戏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的慢慢严肃起来。甚至有不少人,也和那些拜剑谷弟子一样,默默的站起身,他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似乎是被那些拜剑谷弟子这一刻的表情所感染,主人都起来了,自己再这样坐著,似乎有些不妥。
看到这一幕,叶白默默的站起身,面容平静而肃穆,而他身边的黄灵,谷心兰,看到他的模样,虽然不解,可也跟著站了起来。
谷心华,第二个站起,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目光中,多了一抹奇异的光芒。
蓝海若,郭芊芊,傅冰雨,三名内宗弟子,见到谷心华站起,也跟著一齐站了起来。
而后,关踏雪,沈画烟,默默的从坐位之中站起身。
看到这一幕,一向孤傲,冷僻,血腥,放荡的长孙剑白,萧血,还有另外四名外宗弟子,也都跟著一齐站起,虽然略有不满,但却都没有出声。
最终,连一直坐得稳如泰山,以一副讥笑,嘲弄的表情看著这一幕的薛晨星,看到四周的人全部站起,唯独他一人端坐在席,再坐了片刻后,终于感觉到一阵极度的难堪,如芒在背,不得不从坐位上站起,满脸的不耐。
而不管别人如何,这一刻,那个柔弱的少女,对著一柄剑,恭谨而真诚下拜的场景,成为了此刻整个品剑广场的中心,虽孤弱,却自有一股震憾人心的力量。
日月宗的秋一若,站了起来;乾坤门的红玄天,站了起来;红粉山庄的唐血柔,站了起来;玲珑小筑的白寒雅,站了起来;火灵在的火灵公子,站了起来,流星宗的张流星,也站了起来。
就连脸上一直挂著一种邪邪微笑的金雁宫少主,幽邪张道冥,看了看四周,也有些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而坐于主位之上,神情清冷,身份高贵的冷暖殿弟子司空思,竟然也在不知不觉,站起身,面朝品剑台,保持著自己作为客人的礼节。
——唯能极于情,方能极于剑!
——而这天下间,茫茫剑士,千千万万,能真正懂得一柄剑的人,往往不是那些使用它们的剑客,而是费尽毕生心血,铸造它们出炉的剑师!
——一个不尊重剑,只把一柄剑当作杀戮工具的人,是永远也无法懂得剑,使好一柄剑的,而真正的剑者,剑已融入血肉,从此剑我不分,我即是剑,剑即是我。
而那些刚烈的剑士,能做到爱护一柄剑,胜过自己,剑断,人断;剑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