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一到春天,大梁城总要熬过一阵风声鹤唳的时候。
比起重伤昏迷的杨仲节,常昆的运气好了太多,那日地宫坍塌时只受了点轻伤。他在朝中人脉颇广,赵衍未死的消息早不胫而走。
于杨涓,赵岐而言,更是雪上加霜,他们从雍州回来第叁日,便闭了城门,不让出入,往来货物都靠东西两个水门。原本调往雍州的京畿卫,也悉数屯兵大梁城外,噤若寒蝉等着归来的大军。
本该出去游湖踏青的时节,一城人敢怒不敢言,好不郁闷,怪只怪谁人当皇帝由不着他们选。
杜太后知悉幺儿尚在人间,喜极而泣,忙不迭摆驾东宫,质问孙儿道:“你皇叔回来了,不将他迎进城来,反而关门陈兵,是什么道理?”
杨涓随侍太子,一揖身道:“娘娘有所不知,陛下此次回来,难免有些误会,还是先将误会解开,再迎陛下进城的好。”
杜太后闷哼一声,这误会是谁一手造成的,她如今也看了个明白,只道:“少詹事,我有话和殿下说,你先退下吧。”
杨涓见赵岐一挥手,心中忐忑,却也只得退出殿外,不远不近地听着。
杜太后坐在东宫主坐之上:“天大的误会,都是一家人,岐儿你不敢去赔罪,祖母代你传话。”
赵岐上前一步道:“皇祖母,此次与皇叔的误会,怕是难解……”
“我知道,你二叔本就与他们家不对付……”杜太后说着往门外遥遥一指,沉声道:“这次他们谎报军情,论理也是死罪,算不得冤了他们,何况老的那个,至今没有醒过来,你二叔素来仁善,不至于立时要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皇祖母以为我是为了自保?”
“你们毕竟是血亲,他不会真的要你的性命。”
“皇祖母,我不让二叔进城,实是为了皇祖母!”
“为了我?”
“萧妙仪被二叔救了出来……”赵岐见杜太后果真脸色煞白,又道:“不知她在二叔心中有多少分量。”
杜太后一垂目,瞥见裙裾上的皱褶,恨恨道:“那个女人倒是命大……我到底是他的娘,他又会将我怎样?”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一腔惊恐化作几不可闻的哀怨。
她说完一扶额头,又无话坐了半晌,就要摆驾回宫了。
这一次,倒是赵岐不依不饶,送她到了门口:“皇祖母,如今我们同舟共济,你也不要再偏着皇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