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昏睡了两日,第叁日清晨终于转醒,睁开眼来。
婢女在床头守了整夜,此刻满面喜色,对着外面唤道:“快去叫王爷来!”她一时情急,错用了王爷二字,低头去看,发现床上的人又阖上了眼,似乎没有察觉出什么。
赵衍走到门口,对管事嬷嬷吩咐道:“去别院接小郡主和乳母过来。”
他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放低,走到床边坐下,见华阳已经泪流满面,只道:“你醒了。”
华阳依旧不睁眼:“我现在该唤你将军还是王爷?”
赵衍料想她猜到了七八分,便道:“你若愿意,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唤我,朝局如何与你无关,你只需记得自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往后留在雍州还是随我去大梁,都由着你……”
她听他说着,冷笑一声:“那我还真是要谢王爷的不休之恩了……”这声质问比他料想的平静许多,却是她嫁与他叁年来说得最重的话。
赵衍一时无话可说,想去握她的手,又怕让两个人都不自在,过了片刻才道:“你怨我,我无话可说,但按着当时的情势,不做刀俎便为鱼肉……”
他顿了顿又道:“我已打点好一切,不会有人为难你和你的父母……”
她静静听他说完,苦涩一笑:“现下又多了个不杀之恩……”
赵衍不怪她句句带刺,想了想,该说的已经说了,倒不如先让她将养身体,再从长计议。恰在这时,门外有人道:“小郡主到了。”
赵衍点头,示意乳母进来,接过她手上的熟睡的婴儿,粉嫩一团,小脸皱着,尚看不出像谁多些:“要不要看看我们的女儿,太医说她虽不足月,却是个小吉星,保得母妃和自己平安,相士也为她测了八字,是个有福之人。”
他的一席话如石沉渊,华阳竟然连看都不看他手中的婴孩一眼。
赵衍只好将孩子交给乳母,一不小心惊醒了怀中小人,哇哇地哭了起来,乳母颇有眼色,忙带着孩子出去了。
他又从袖中拿出一张红笺:“我替孩子想了几个名字,赵家这一辈的女儿取清字,若叫清阳,也是合了你的名字了。”
他见她不为所动,又念了几个,直到念到’清音'这个名字的时候,见她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遂问:“这个如何……我也觉得这个好。”
过了片刻,华阳终是轻轻点了点头,赵衍松开眉头:“那便叫赵清音,封号还要等皇……”他心中一松快,便又多言了,只立刻住了嘴:“你先好生歇着吧,我过几日再带女儿来看你。”
他站起身,似是还想等她的话,停留片刻,依旧是场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