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跟沈家军有关的事情,那便只能是战乱了。
见沈茂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柳氏气不打一处来:“我是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女儿一日未醒,我这个当娘的就一日难安,一日食不下咽。果然,当爹的就是比当娘的凉薄,不是从自己肚子里蹦出来的肉,就不知道心疼!”
“不可理喻!”沈茂黑了黑脸,拂袖便走。
如果军中没出事,多呆一些时日,自然无妨。
就怕傅之曜狼子野心。
*
殿内,一片寂静。
傅之曜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人儿,小脸依旧苍白,素日带点婴儿肥的脸颊瘦了整整一圈,他从未见过如此消瘦的沈琉璃,也没见过如此安静的沈琉璃。
他宁愿看到她挥舞着鞭子虐打他,也不要看到这般犹如活死人的沈琉璃。
看着看着,思绪渐渐飘回了三月初六那天。
当太医说她断气时,那一刻,他快要疯了。
他清晰地记得那种感觉,恍若置身尸山血海,癫狂得只想杀人。而事实上也是如此,他杀了离他最近的两名太医,差点就屠了整座太医院,若不是花解语及时赶到,施针让沈琉璃缓过来那口气,他便真的诛了那帮庸医满门。
可是,花解语虽让她缓了一口气,却依旧没办法救她。
心脏已经裂成两半,这种情况下,无人可活。
连花解语都断言沈琉璃活不下去,可她始终撑着一口气,不是吗?
傅之曜握住她冰冰凉凉的小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眼尾泛红,字字哽咽:“阿璃,你有孩子了,你就要当娘了,你的孩子比想象中的坚强,你都睡了快半个月,可他仍然顽强得存活着,他比世上任何一个生命都要坚强。”
“你是要做娘的人了,你要比你腹中的孩子坚强。”
“我知道你身上有太多诡异的事,心疾都疼不死你,一只小小的箭怎能要了你的命?”
“还有账不是你那般算的,一命抵不了从前,你醒过来,我慢慢给你算,好不好?”
傅之曜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倦了,便直接趴在床边眯一会儿,醒来继续在她耳畔唠叨着。
沈琉璃浑浑噩噩的,被困在一处漆黑的地方,四周无光,她也不知被困了多久,想离开,可入眼皆是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
她虽看不见光,可耳边总有个苍蝇似的声音,吵得她愈发浑噩烦躁。
好不容易消停后,黑暗中又出现了另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比较清晰,却似带着无尽的惆怅和纠结。
“崩了,全都崩了。”
“不对,好像又没有崩。”
“倒底崩没崩?我觉得崩了,可剧情大方面好像又是对的。天哪,倒底算不算崩?”
“混乱了,混乱了,可能还是崩了。”
“夭寿啦,夭死了,夭死了。崩了,夭死了……”
那声音翻来覆去纠结着崩没崩这个问题,简直比之前的声音更烦人。
沈琉璃捂着脑袋,暴躁地吼出声:“蠢货!崩不崩的,你自己没点数?”
那声音顿了顿,气煞煞地吼道:“那还不是怪你!”
就在此时,胸口处突然迸出一道刺目的白光,沈琉璃抬手遮了遮眼,等她适应了那片光亮,再睁眼便是熟悉的寝宫,还有趴在床头的傅之曜。
昏黄的烛光映照着男人俊美如斯的脸庞,容颜依旧绝世风华,可却显而易见的,憔悴了不少,黑羽般的睫毛垂下,却遮不住眸底的青乌。
周身的颓废死寂,亦是华贵衣袍遮掩不了的。
沈琉璃失神了一瞬,恍然想起昏迷前的情形,猛地抬手掀起被子,往心口处瞧去,只看到厚厚的一层纱布,自己却感觉不到异样。
泛白的指尖隔着纱布戳了戳胸口,也没感觉到任何疼痛。
可她明明中箭了,这是怎么回事?
思及此,沈琉璃小心将纱布解开,顿时有些傻眼。
莹润的肌肤上已然没了伤口,光洁如初。
“阿璃,你……”
傅之曜猛然抬头,对上她怔傻的目光,错愕、惊喜等诸般情绪皆化作了一句,“你,你,终于醒了。”
沈琉璃失神间,便已被他重重地抱了个满怀,傅之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身上的箭伤,慌乱地松开她。
“阿璃,有没有弄疼你?”
话音刚落,却如沈琉璃一般呆住。
伤呢?
白天换药时,那伤口还在的。
第90章 ……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