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2 / 2)

沈琉璃左手拎着一大堆市井小吃,右手晃着串冰糖糖葫芦,慢吞吞地回到承明宫,看到殿门口跪了满地的宫人,她故作不解道:“哟,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呢?”

无人应答,一个个惊恐莫名,瑟瑟发抖,只有采青白着唇道:“皇上出……出宫了。”采青一想到自己在龙榻上醒来,眼前便阵阵发黑,三魂去了七魄。

沈琉璃看了一眼采青,嘀咕道:“东陵城可比皇宫好玩多了,早知道他也要出宫,我便跟他一起,就不必偷偷溜出去了嘛。”

说罢,沈琉璃似乎心情不错地啃了一口糖葫芦,含糊地道:“我回来了,你们都起来呗!”

“不……敢。”

“那行吧,你们愿意跪就跪着。”

这些宫人不会听她的,沈琉璃也懒得浪费口舌,抬腿便进了殿。

将自己的‘战利品’随意扔在桌上,手上的糖葫芦太甜腻,吃了两颗也实在吃不下,随手丢弃一边。沈琉璃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身心俱疲,一脚踢掉鞋子,直接将自己摔在床上,扯过被子闷头将自己盖起来。

承恩侯府沈家的嫡女,沈琉璃。

这才是她。

她随意打听了一圈,便发现自己的名声可谓是‘臭名昭著’。在东陵百姓嘴里,沈家嫡女骄纵跋扈,曾经对他们这位新君虐打成性,他们口中的沈家嫡女似乎很坏,很恶毒……

如此,似乎便说得通了。

难怪傅之曜会不遗余力地欺骗她?

先骗她,让她不知不觉坠入情网,在她爱上他,对他无法自拔后,他便让她置身地狱,沦为只受他摆弄的禁/脔。

他的报复法子,便是先诛心,再彻底毁了她……

她承认,他确实成功了,他报复到她了。

心疾明明没有发作,可她此刻,一颗心疼地宛若无数针扎一样。

眼泪扑簌簌直掉,打湿了衣衫,亦打湿了锦被。她颤抖着肩膀,无声地哭泣,不知落了多少泪,只觉得肝肠寸断,满腔深情被辜负大致就是这般的痛苦罢。

沈琉璃狠狠地揉了揉眼睛,打定主意,只放肆自己软弱这么一次。

渐渐地,眼泪止住了。

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夜幕降临。

傅之曜沉着脸大步跨进寝宫,映入眼帘的是桌案上乱七八糟的零嘴儿和小玩意儿,还有一串未吃完的糖葫芦,颗颗饱满,晶莹剔透,上面似乎还沾着一丝可疑的口水,他的目光微顿,面上的冰霜栖寒有所消霁。

原本打算兴师问罪的念头,也顿时消弥。

能保持现状,再好不过。

傅之曜黑眸幽暗,凝着床上熟睡的沈琉璃,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动作一顿,指尖触摸到一片湿糯。

不仅被褥晕染了大片水渍,就连她的衣襟上亦是一片湿润。

哭了?

难受了?

傅之曜看着她,探首凑近了些,借着昏暗摇曳的烛火,瞧见那张白嫩脸颊上深深浅浅的泪痕,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这样的沈琉璃当真是柔弱极了,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惜。

傅之曜唤人进来换了新的被褥,又亲自帮她换了一套舒适的里衣,方才转身出门。

召见了李院首,交代了一些事后,又折返回来。

沈琉璃睡得昏昏沉沉,依稀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那种温柔的触觉仿若抚着什么珍宝一般,她长睫轻颤,慢慢地睁开眼。

傅之曜坐在床边,目光幽沉地看着她。

沈琉璃一怔,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道:“你回来了啊。”

看着那双红肿如兔子的眸子,傅之曜黑眸深深,温热的大掌穿过她的后颈,低头狠狠地吻住了那抹娇艳的红唇,极为激烈地吻着她。

霸道而强势,动作急切而粗鲁,似带着某种宣泄的惩罚。

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良久,直到彼此喘息,他才堪堪放开她,嗓音低哑道:“阿璃,若是你想出宫,同为夫说一声,为夫会陪你!”

沈琉璃摸了摸麻麻的嘴唇,垂眸道:“知道了。”

声音有些淡。

傅之曜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修长的手指卷起她的一缕长发把玩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如果下次私自出宫,让为夫替你担忧,为夫舍不得惩罚阿璃,便只好罚你宫内的人了,她们谁也别想活!”

淡若清风的口气,却让人头皮发麻。

沈琉璃身子一僵,顿如炸了毛的猫,恼怒地推开他:“这是你的宫,你的天下,你的宫婢,你竟然用她们来威胁我,她们的死活与我何干,你想杀便杀,大不了重新换一批人便是!”

傅之曜黑眸沉沉。

沈琉璃扁扁嘴,放软了语气,委屈巴巴地控诉道:“你将我整日关在皇宫里,你却忙着政务,又不抽时间陪我,就算你抽时间陪我大多也都是在床上,我不过就是心血来潮想出宫玩玩嘛,你还威胁我,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好,你压根就不爱我,我远没有你的国家大事重要!你威胁我,你不喜欢我……呜呜呜。”

心里本就有满腹委屈,彷徨,无措,悲痛,她不用刻意挤眼泪,便如决堤的江河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