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林中景致飞速变幻,即将追上来的钱富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偃冬青得意道:“我们现在入了幻阵,定能挡住他们。”
沈琉璃勾了勾唇,笑着称赞道:“冬青好厉害!”
偃冬青被夸得不好意思:“哎呀,厉害的不是我,是鲜爷爷,这里面的机关阵都是他一手设计的。”
沈琉璃知道偃冬青口中的鲜爷爷便是桃花谷上一任的谷主,是个相当慈祥和蔼的老头,只是已经死了有七八年,就葬在她们脚下,桃花谷的机关阵中。
“前面便是毒瘴林,我们快走吧,要不然玩不尽兴,就要回谷了。”沈琉璃弯了弯眉,催促道。
偃冬青一想到沈琉璃说的冰戏,眼睛骤然亮了亮,快步朝外走去。
眼看马上就要出了幻阵,看着偃冬青兴致勃勃的模样,沈琉璃忽然说道:“如果花神医知道你私自带我出谷,会不会惩罚你?”
随着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偃冬青头上的发髻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
她歪过头,笑眯眯道:“不会啊!娘亲让我不要将机关阵的秘密告诉你,我确实没将破解之法告诉你呀。她还说不要让我私自带你出谷,可是,我们等一会儿会返回桃花谷,也不存在带你出谷一说,她怎么会惩罚我?再说,娘亲向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顶多骂我几句,她还敢体罚我?她敢罚我,我就去爹爹身边!”
说话间,两人便出了桃花谷的机关阵,来到毒瘴林边缘。
沈琉璃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偃冬青头上的发髻,眉眼弯弯地道:“小冬青,真可爱。”
语落,以手作掌砍在小姑娘的肩颈上。
怀中的冰履鞋脱手掉在地上,偃冬青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便晕在了沈琉璃怀里。
沈琉璃四处望了望,将偃冬青放在避风处,扯了堆厚厚的枯草垫在雪地上,她搓搓有些冰凉的手,又去找了堆枯草盖在小姑娘的身上。
做好这一切后,她才拿出提前准备的避瘴丸含在嘴里,一步步地踏入了毒瘴林。
第68章 救我
钱富等人被困在幻阵, 怎么都出不去,气急败坏之下,钱富只好发出求救信号找花妩求救。可花妩被反锁在屋里, 等她砸门而出, 将他们领出机关阵后,只看到草堆里冻得嘴唇发紫、手脚冰凉的偃冬青。
“冬青还活着。”
钱富伸手探了一下偃冬青的鼻息, 见她保有生命体征,便留了名手下与花妩一道将人带回谷中。他则带人穿过毒瘴林, 一路追出桃花谷。
看着昏迷不醒的偃冬青, 花妩气得直掉眼泪, 手忙脚乱地将小姑娘泡在热水里, 又让人熬了一大碗驱寒固体的汤药,捏着偃冬青的鼻子硬给灌了下去。
中途也不知换了几回热水, 等偃冬青身子暖和醒过来时,天色已渐黑,她茫然地看着眼眶红红的花妩:“花妩姐姐, 我怎么了?”
花妩又心疼又气道:“我们找到你时,你就昏倒在草堆里, 你说怎么了?”花妩实在太气愤了, 根本就控制不住语气情绪。
师父离谷前, 千叮咛万嘱咐, 不要出谷, 不要出谷。可偃冬青不只偷带沈琉璃出谷, 竟还将她锁在房间里, 沈琉璃的避瘴丸怕也是这个蠢姑娘给的,花妩气偃冬青辨不明好赖。这么冷的天儿,若是再晚些, 可就真冻死了。
偃冬青反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肩颈,神思逐渐回笼,记忆定格在沈琉璃摸她发髻的那一幕,带着哭腔问道:“沈琉璃去哪儿了?”
花妩没好气地说道:“还能去哪儿,早就逃之夭夭了。”这个傻丫头也该知道人心险恶。
小姑娘一怔,瘪了瘪小嘴,顿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她说陪我冰戏,明明说好玩过瘾就回谷的啊。她怎么可以骗我,大骗子,坏女人,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再过几天,冰就化了,我的冰履鞋白做了……哇!”
花妩见小姑娘嚎得着实凄惨,眼泪鼻涕横流,轻叹一口气,将偃冬青搂入怀中,帮她擦眼泪:“你这贪玩的性子该收收了,就沈琉璃那昭昭若揭的出谷心思,偏就你被蒙在鼓里,你没见到钱富每日形影不离地监视着沈琉璃?她要是不想逃跑,四殿下会派人时刻盯着她?”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次的事权当买教训。”
小姑娘哭得可伤心了:“以后,再也不要相信沈琉璃这个大坏蛋了……呜呜!”
“嗯,不相信她。”
……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转眼便被覆盖,了无踪迹。
天黑前,沈琉璃找到一家客栈落脚。她坐在角落里吃着热汤面,听着大堂里的人议论着陈国新皇的事,这才知晓陈国早已变了天。
傅之曜已经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帝。
一腰间别着短刀的中年男子,唾沫星子飞溅:“要我说啊,这新皇算是苦尽甘来,谁能想到为质十年归来不过两月便成了陈国的王?也是得亏运气好到爆,估计他也没想到前太子竟作死弑君,被禁军统领诛杀,而本应该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二皇子竟倒霉催地摔废了,自己居然捡漏成了新君。”
另一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道:“非也!新君并非全靠运气,听说也是个有实力的人,一上位便用雷霆手段,将前太子党羽连根拔除,扫清了一切对他有威胁的人,更是广纳天下贤士榜,求贤若渴!”
沈琉璃听到求贤若渴时,暗嗤了一声,怕是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对了,新君派人与偃月族和谈,兵不血刃,便与之达成协议,让其成功撤兵。”
沈琉璃一愣。
这就是偃晟与傅之曜的合作?
呆在桃花谷,几乎与外界隔绝,耳目不通。花解语或许知情,但却不会在她和冬青面前提起半句。距离傅之曜登基已有半月,可她现在才知道个大概。
怔神间,只听得那书生继续说道:“我准备等雪停了,去东陵看看情况,好歹自己也是十年寒窗苦读,若能侥幸入了皇上的眼,便免了科考入仕的痛苦。”
又一人道:“以此谋个文官怕是不太容易,我一个表亲便是在朝中为官,据说这位新君相比文臣,更看重武将,你若是投身行伍,说不定升得快些!”
“可现在天下太平,当以文治天下啊。”
“天下虽太平,可陈国却是作为战败国换取的短暂和平。若不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提前储备能征善战的将领,万一以后同萧国开战,难道陈国再次割地求饶,送皇室子弟去上京为质?新君便深受其害,在萧国被人欺辱了近十年,肯定不愿意再发生这种事。”
沈琉璃放下碗,默默地听了片刻,心情复杂地回到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