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声音,沈琉璃便想起此人正是溪边追杀她、又将她踹下悬崖的人,遂冷冷哼道:“你不将我打落悬崖,我会害得你主子坠崖?这分明就是你的过错,还想杀我,来混肴视听,以此遮掩你犯的错?护主不力,我看你才该以死谢罪!”
钱富气得攥紧了铁拳,鼻翼怒张,恨不得一拳打死沈琉璃。但没有傅之曜的命令,却也不敢妄动。
“主子,这女人牙尖嘴利得很,不是善茬……”
傅之曜眸光如鹰隼,冷冷地打断钱富:“她跟我们一道回陈国!”
钱富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沈琉璃,垂头应是。
“我要她活着,可懂?”
钱富一愣,泄气道:“是,属下遵命!”
沈琉璃软绵绵地歪在傅之曜怀里,满脸煞白,顿觉生无可念。
他是铁了心要掳她回陈?
当务之急便是想方设法弄到解药,再……
傅之曜却突然让叶风上前,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打晕她!”
沈琉璃怒目圆瞪,她都这样了,还要打晕她。
下一瞬,后颈一痛,顿时便晕了过去。
……
清泉寨山匪被尽数奸灭的消息,在冀州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为祸乡里近八年的悍匪竟然被人一夕之间团灭了,实乃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
从那些受害者女人嘴里得知,解救她们的是一对兄妹,市井民间更是将其传得神乎其神,说书先生一块惊堂木将两兄妹智斗悍匪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没有亲见犹如亲临,甚至有人以他们为原型编排了新戏,唱遍了冀州大街小巷。
而冀州知府刘百川却发现悍匪死相极惨,除了被火烧死,毒死这两种死法以外,还是几十名悍匪竟是被人残忍杀死,断臂残肢到处都是。尤其是那三位悍匪头子,一个死得比一个惨,那位屡次让他们损兵折将的赵清和竟被人剐皮剖腹,五脏六腑皆流了一地,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杀死悍匪的人,竟是比这些悍匪还要凶残百倍之人。
会不会是比悍匪更难缠的人,杀悍匪是为寻仇,亦或是其它叵测居心,这些人又会不会危害到朝堂百姓?
刘百川细思极恐,连夜写好折子将此事禀告到了上京。
萧景尚得知后,问右相百里启道:“百里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百里启躬身禀道:“回陛下,臣看过刘大人派人专程送来的仵作验尸卷宗,其中四十八名悍匪的死状似乎与命丧大佛寺的受难者一样,其手法,刀剑利刃之伤,几近相似,可以断定是同一伙人。”
萧景尚面色凝重,随手翻了翻御案上的两份卷宗:“听说为首的两兄妹叫阿曜和阿璃?”
“是。”
前两天,刚有密探传回消息,冀州似乎有沈琉璃的踪迹,这没过两天冀州知府后脚就传过来这么大的消息。
阿曜,阿璃?
傅之曜,沈琉璃?
沈琉璃是拽着贼首坠落悬崖,假设这两兄妹真是他们二人,岂不是意味着大佛寺屠戮一事皆是出自傅之曜的手笔?
萧景尚沉了沉眸,无意识地在心中默念了一声‘阿璃’,这般念着,似乎被念出了某种别样的意味。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问道:“最近可有傅之曜的消息?”
“暂无。”百里启回道,“但目前,通往陈国的各个要塞关卡皆派了重兵严查,陈国那边也并无傅之曜回国的消息,想来傅之曜应仍滞留大萧境内。相信假以时日,必能将他捉拿回京!”
萧景尚皱眉,起身走到窗边,抬眸看着外面碧空如洗的天空,以及巍峨挺立的宫殿宇阁,缓缓说道:“传朕旨意,加强所有通关要道的排查,即日起暂封边关,一旦发现傅之曜,不必带回上京,杀无赦!”
顿了顿,又道:“着重严查一男一女组合的行人。”
闻言,百里启惊愕抬头,看了看萧景尚的背影,斟酌道:“如果直接对陈国质子下杀手,恐怕会落人口实,陈国日后可能也会以此为借口对我大萧口诛讨伐!”
为一个小小的质子,就要封锁边关,这让百里启有所费解。何况,这位新帝上位,主要以安抚怀柔政策为主,何以对一个陈国质子,如此大动干戈?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傅之曜成功逃回了陈国,一个十年前就被陈国皇室抛弃的皇子,于萧国亦没多大威胁。
可一旦闭关,边关贸易必会受到影响,严重影响朝廷财政收入,亦会闹得举国上下人心惶惶。
百姓可能会猜测,突然闭关,是不是要开战了?
萧景尚转身,温润的眸底浮起一抹厉色:“会不会落人口实,是以后要解决的问题。而当前,傅之曜擅自离开上京,视萧国律令为儿戏,朕岂能容他?”
如果傅之曜当真是会灭了萧国的那个人,那么无论如何,他都得死。
就算错杀……
不,怎可能是错杀。
如今种种皆指向傅之曜,他可能不仅是杀了萧国数名朝臣以皇室宗亲的罪魁祸首,更有可能也是毒害父皇的真凶。
“是,臣这就去传旨!”
王卯进来时,萧景尚依旧静默于窗口,看着这位背影挺拔的年轻帝王,他毕恭毕敬道:“陛下,皇后娘娘派人过来问,陛下是否得闲,到坤宁宫用膳?”
萧景尚颔首。
用过膳后,萧景尚便问了赵降雪最近后宫内侍宫人核查造册的情况,赵降雪柔柔地依偎在萧景尚身侧,温声道:“臣妾已谴人仔细核查了一遍,其中有些内侍瞧着确实不太正常,可臣妾查过之后,他们又似乎只是普通的宫人,也不像是细作。
臣妾只好按照陛下所言便将一些重要的岗位重新换了可靠的人,那些有问题的人能逐出宫便逐出宫,逐不了的便边缘化。”
“朕知道,此事不急,慢慢来。”萧景尚拍了拍赵降雪的手,“后宫诸事,你有何不懂的,请教母后便是。”
赵降雪抬眸,嗔怪地看向萧景尚:“陛下,母后近日好几次催促臣妾,问臣妾的肚子怎么还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