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尚浑身一僵。
沈琉璃本有机会全身而退,可她却义无反顾地回了杀机重重的大佛寺。
救人?
救谁?
救他,亦或是救其他无辜之人?
*
且说沈琉璃和傅之曜坠崖之后,也是命大,峭壁上横生的树干枝叶几次减缓了两人下落的速度,恰巧底下又是一处河流,两人正好落在河里,被水流冲至乱石丛生的浅滩上。
鞭子死死地将两人缠住,不曾分开片刻。
傅之曜率先睁开眼睛,一醒来就看到旁边昏迷的沈琉璃。
她的脸色煞白如鬼,秀眉紧紧蹙起,脸上有树枝刮出的血痕,衣服也被划破了不少,只能简单蔽体,露出外面的肌肤莹润光泽,不像她泛白的脸色。
左手保持着揪衣襟的动作,许是维持这个姿势太久的缘故,手指已经僵硬,哪怕是晕厥不醒,也没有松开分毫。
傅之曜想起下坠过程中,她按压胸口的痛苦模样,原来是心疾发作了。
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想到沈琉璃最后对他的那抹灿笑,傅之曜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刚撑起身体,一个头晕目眩又倒了下去,左手碰到地上,立时传来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且使不上任何力气。
左手骨折了。
想到这一切都是拜沈琉璃所赐,傅之曜阴冷地瞪着毫无知觉的沈琉璃,那种眼神恨不得将其食肉寝皮。
等恢复了些体力,傅之曜用右手解开缠绕在身上的长鞭,直接给她扔水里去了,扭头看向虚弱任他宰割的沈琉璃,傅之曜俊美的脸庞逐渐扭曲。
下一刻,毫不犹豫地抓起一块石头,就要朝沈琉璃头上砸去。
视线一顿,却猛地落至她腰间处。
一枚刺绣精致的香囊,囊口微微敞开,半截宝蓝色的腰带顺势垂落了出来。
他抬手扯了出来,定眼细看,这不是自己的吗?
正是那日被楚婕妤扯掉的那条腰带,怎会在她这里?
那天,她也在?
忽然,不远处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荤言荤语的粗犷男声。
“哈哈哈,这趟弄了不少值钱的宝贝,够我们寨子里的兄弟吃喝半年的了。”
“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也不错,够臊!”
傅之曜第一反应就是丢下沈琉璃逃跑,可结果跑了没两步,发现自己体力不支,浑身痛得快散架了,回头看了眼地上人事不知的沈琉璃,用力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躺了回去,并将手里的腰带重新塞回到沈琉璃的香囊里。
然后,扭过头,闭眼,装晕。
这对傅之曜来说,驾轻就熟。
一群打家劫舍的悍匪浩浩荡荡而来,足有二十多人,后面拉着四大车货物,一看就是满载而归。
除此,还有一辆马车。
马车里隐有女子的惨呼声传出,随即车帘掀开钻出一名彪形大汉,骂骂咧咧地拴着裤腰带,又朝马车里唾了口,暗骂一声晦气,惹得外面的悍匪哈哈大笑。
“大当家的,没多久啊,还不够撒泡尿的时间。”
“是不是小娘子太野了,大当家的搞不定。”
众人哄笑不已,大汉黑了黑脸,拍了拍腰/胯上的流星铁锤,纵身跳上马背。
“鳖犊子们,再敢笑大爷,信不信吃大爷几锤子。”
大汉黑着脸吼完,一夹马腹,往前行了几步,就看见前面地上躺着一个昏厥的女人,自动忽视了她旁边的男人,铜铃大的豹眼登时一亮。
其余的悍匪也看见了,立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这女人一看就是上等的好货色,比刚才劫的女人好看得多。
大汉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几眼,返回马车,动作粗/暴地将里面衣衫不整的女人拖出来,又指着地上的沈琉璃,问女人:“她美,还是你美?”
女人惊惧地望了眼悍匪头子,颤抖着手拢紧衣服,又看了眼沈琉璃,哆哆嗦嗦道:“她……她美。”那昏睡的女人脸上有刮伤,但却丝毫不损她的相貌,更是平添了几分柔弱的凌乱美。
大汉蒲葵似的大掌挥开瑟瑟发抖的女人,豹眼转向沈琉璃,流露出一抹垂涎的精光,大声道:“将地上的女人给大爷带回去!”
有人横刀一指傅之曜:“大当家的,男人呢?”
“大爷又不喜欢男人,留他干什么,杀了!”
听闻此话,傅之曜眼皮一颤,顿时醒了过来。
那双漂亮的凤眼现出死里逃生的惊喜,在看到悍匪的长刀逼近,傅之曜明显慌了一瞬,对着大汉的方向说道:“求各路好汉救我兄妹二人一命!”
是求救,而非求饶。
悍匪们见多了向他们求饶的人,却鲜少见到向他们求救的,倒也是新鲜。
大汉探究性地看向傅之曜,并没发话。
而傅之曜求救的话一出口,队伍中一个腰间别着双刀的红衣女人精神一震,这男人的声音未免太好听了吧,如珠子掉在玉盘里的声音一样,她抬头朝傅之曜张望过去,顿时两眼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