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不过都拗不过沈琉璃,就随了她的意,走一遭。
若梦境是假,女儿的病自然就被神医给治好了。
若梦境是真,正好避祸。
柳氏要去侍奉老侯爷,自是要同沈茂商议,沈茂知她要离京,着实吃惊了一番,费了些口舌,见劝不动柳氏,就没再继续往下劝了。
“既然,你想去明城,那就去罢。”
柳氏哽了口老血,沈茂果然无情,对她的不舍就这么一点点,怕是巴不得让她去奉养老侯爷,既替他尽了孝,他自个儿也能逍遥快活,怕是夜夜宿在云姨娘那个狐狸精屋里,不必想着她是正妻,得过来溜达几回尽尽义务。
“我与父亲去明城开销大,得多带些金银细软。”
柳氏甩下一句,便冷着脸走了。
若说柳氏去明城之事,最高兴的除了沈琉璃还有谁,莫过于云姨娘和沈珍珠。
柳氏一走,云姨娘自然最有资格代掌中馈,接替柳氏的掌家之权。
不受宠的李姨娘不足为惧,沈琉璃虽跋扈,可内宅里的门道多得是,到时有的是手段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云姨娘颇有种媳妇熬出头的舒畅感,想到日后柳氏女儿吃瘪的样子,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显然,柳氏浸/淫后宅多年,云姨娘明白的道理,柳氏怎可能不懂。提早给沈琉璃留了足够傍身的钱财,而侯府只要是属于柳氏名下的财产,能变卖的全都变卖了。
云姨娘见柳氏大量变卖家产,顿时慌了,赶忙跑到沈茂跟前吹耳边风。
“侯爷~,夫人不过去明城小住,怎么感觉像是将侯府搬空了?到时侯爷与同僚相交,官场打点,没有银子可怎么办?”云姨娘故意拖长了语调,软的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沈茂顺手捏了捏柳氏保养得当的脸,道:“侯府这么大,她如何搬得空?就是搬空了也无妨,本侯的月俸还不够你使?”沈茂的月俸没有入公账,除了自己零用,其余的都贴补给了云姨娘,要不然,云姨娘哪儿那么多银子保养。
云姨娘嗔道:“可侯府这么多人,侯爷的俸禄哪够呀?”
“想容,别忘了,还有老侯爷!”沈茂脸色沉了沉,严厉道,“老侯爷年迈,腿疾也越发严重,难道你要让本侯的父亲过得捉襟见肘?”
云姨娘顿时哑了声,再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她以为柳氏一走,就是自己接替管家权,一时喜怒行于色,没像以往那般安守本分,逾越了。
“侯爷,是妾身错了,妾身一时情急,就没有过脑子,惹了侯爷的不快。”
沈茂脸上阴霾尽散,笑道:“珍珠年底就快及笄了,她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你觉得哪家好,可以向本侯提。”
云姨娘身为妾室,与京中夫人交际甚少,珍珠的亲事不免得自己多留意些,一想到柳氏走后,自己可能要过问后宅的琐碎事,沈茂不免有些头疼。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趁着夫人未离京的这几天,你多去请教请教如何管家?”
“是。”云姨娘眉开眼笑,见好就收。
当然,会不会去请教就是一回事了。
不过,柳氏打点行装也顾不得搭理她。
转眼就到了离京的日子。
上京此去明城甚远,柳氏为免路上财物显眼,多是换成了方便携带的银票,衣物也没整理出几箱,倒是老侯爷带的箱笼让她大跌眼镜,足有十几箱。
柳氏忍不住多问了句:“父亲,这些都是……”
老侯爷理直气壮:“都是宝贝。”他也不想带这么多,可阿璃那丫头委婉地提醒他,最好将祖母的遗物都带上,免得日后再也看不见了。
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思来想去还是带上吧。
沈琉璃红着眼睛,一路将祖父和柳氏送到了城门口,而后分别拥抱了他们,紧紧的拥抱,她的声音逐渐哽咽。
“祖父,珍重。”
“娘,珍重。”
该说的话,她已说了,此时此刻,唯有珍重二字。
柳氏哭红了眼,揪着沈琉璃的耳朵说:“琉璃,不能骗娘!”
“娘,我答应你!”
老侯爷也抹着眼泪,最后看了一眼上京城的方向,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种诀别的错觉。
仿佛离开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护送的侍卫乃是沈茂亲自挑选的精锐,个个身手不凡,还有一些暗哨随行保护,确保能将老侯爷和柳氏平安送达明城。
而沈琉璃也提早给沈安去了封信,只要他们一踏入明州的地界,沈安就会派人前来接应。
目送着车马远去后,沈琉璃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
只要他们平安无虞,她便无所畏惧。
她并不知道明城是否一直安全,可她知道,直到她死的那一天,傅之曜仍在与萧景尚对抗,战火始终没有蔓延到明城。
她也不知道将他们提前送离,少了与他们相聚的时光,是对是错?
可后面发生的变故,却让她无比庆幸这个决定。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沈琉璃站在城门外,一回头就看见傅之曜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站在城门内,静静地眺望着城门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