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几块绿豆糕么,怎么搞得像吃了巴豆?
傅之曜的目光从沈琉璃身上移开后,也默默地想着心事,差点死在一个女人手上,本想先发制人,率先揭发楚婕妤和外男苟合之事,可他不确定楚婕妤是否……
便没有冒然揭发。
楚婕妤心中本就有鬼,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将此事宣扬开来,为了明哲保身,自然也会费尽心思隐瞒。
只是为何到寿宴结束,胡斐的尸体都没发现,难道是被楚婕妤处理了?
如果沈琉璃知晓他这番心思,肯定嗤笑一番,傅之曜,你还是不够了解女人,人家直接就想栽赃到你头上。
还隐瞒?人家不都说了,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经过刚才那一出,如今宫里宫外都知道傅之曜在太后寿宴上,差点将净房坐穿了,那些见到傅之曜虚脱到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便是证人,就算楚婕妤将胡斐的死栽在他身上,也未必有人会信,但凡有点眼力见的,反而会觉得楚婕妤就是见傅之曜软弱可欺才胡乱找个人顶罪。
而太后和端国公府要的是惩治真凶,而非替罪羊。
梦境和现实已有了极大出入,莫说楚婕妤现在还想诬陷到傅之曜头上,诬陷了也未必能让人相信,何况,她也没这么蠢。
沈琉璃托着香腮,忽的转头看向傅之曜,轻飘飘道:“越王卧薪尝……尝什么来着,尝的好像就是屎吧,没想到你同他是同道中人?”
傅之曜眸光微闪,面色尴尬:“大小姐,你一个姑娘张口便是这般粗俗的字眼,有辱斯文,不甚文雅。”
“哟?”沈琉璃扬起眉梢,毫不留情地嗤笑道,“之前是谁说自己是泥腿子来着,你现在跟本小姐来这套有辱斯文之说,不觉得脸疼吗?”
顿了顿,沈琉璃讥诮的目光落在傅之曜身上,一字一顿道:“你现在不挂在嘴上,可你却挂在身上了?”满身的净房屎尿味儿!
话音刚落,沈琉璃脸色忽变,抬手死死地揪着心口的衣襟,麻沸散药效过了,而心疾却还没疼完。
傅之曜本该受三天三夜的诏狱刑法,并断指抵罪,而自己帮他躲过了这么大的麻烦,心疾惩戒的力度比以往都要重,发作起来的时间必然不会短。
“大小姐?”傅之曜发现沈琉璃不对劲儿,试探着想要上前,“可是身子不舒服?”
她蜷缩起身子,疼的浑身直哆嗦,手指深深地陷入掌心,刺得一片血肉模糊。
“不许靠近我!”沈琉璃白着脸,低喝,“本小姐只是犯了心疾,等会儿就好了。”
傅之曜抬袖闻了闻,眸光微沉,却依言坐了回去:“大小姐可随身带了药?”
沈琉璃哆嗦道:“没……带。”她只带了麻沸散,可大夫说服食过量危害甚大,会对麻沸散产生依赖性,下次使用药效会大打折扣,且损伤心智,可能会变笨。
她不怕对麻沸散上瘾,就怕自己变蠢、不太聪明的样子。
因为,傻子容易被人欺负。所以,但凡能忍则忍,方才在宫里是迫不得已才使用了麻沸散,然药效过了,该疼的依旧要疼。
傅之曜拧眉:“前面不远处,有一家药堂……”
“不、去!”没用的。
沈琉璃蜷缩着身子,手撑在车壁上,唇色无一丝血色,手指扣入车壁刮出血痕而不自知。
看着沈琉璃愈发痛苦的神情,傅之曜狭长的凤眸微眯,原来这个女人也会痛。
他盯着她因痛楚而愈发惨白的小脸,缓缓问道:“需要我帮忙么?”
“你……如何……帮我?”疼到后面,沈琉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可仍强自忍着。
随着心疾发作的次数增多,她似乎越来越能忍了。
傅之曜看着她,认真道:“我觉得大小姐,你可以晕过去。”
沈琉璃抬眸,咬牙切齿地盯着傅之曜:“是个好办法。”
下一刻,沈琉璃头一偏,狠狠地撞在了车壁上,身子软软地滑落下去。
虽晕了过去,可脸上的痛楚未消减半分,秀眉越蹙越紧,即使昏迷,也依旧忍受着心疾的折磨。
惨白无血色的小脸,紧蹙的秀眉,平添了几分柔弱可怜。
傅之曜眸光幽暗,盯着她看了半晌,又往沈琉璃身侧靠了靠,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却最终没有落在她脸上。
……
沈琉璃这一晕,就晕到了翌日下午。
可把柳氏急坏了,一个劲儿埋怨沈茂就是殿前舞剑舞出了好歹,沈茂以为沈琉璃在府中挥鞭舞剑的都无事,哪知道竟犯了心疾,自知理亏,也就由着柳氏埋怨。
看到沈琉璃平安醒来,柳氏可算是松了口气,却仍不忘数落沈茂:“这事就怨你,肯定是舞剑累狠了,才会诱发了心疾,你看琉璃遭了多大的罪。”
沈茂讪讪的,在旁边陪着小心:“夫人,怪我,怪我。”
沈琉璃转了转眼珠,目光在沈茂和柳氏身上打了个转,有些难以相信梦境中那个冷血薄情的沈茂倒底是不是眼前这个爹。
她抿了抿唇,道:“娘,你别怪爹了。大夫都说心疾的发作毫无规律,或许是其它原因罢。”
“没良心的,就知道为你爹说话。”柳氏抬手戳了戳沈琉璃的脑门,却没舍得下重手,只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沈茂吹胡子瞪眼:“女儿的醋,你也要吃?”
沈琉璃支起上身,伸出双手,颇为依恋地环住柳氏的腰:“娘,其实女儿最在意的人是你,爹在我心中的地位可是排在你之后。”
听得这话,柳氏笑了。
女儿是她怀胎十月所生,男人又不怎么受苦受累,柳氏自是希望女儿心中,她这个娘亲占有顶顶重要的位置。
心疾疼过了,沈琉璃整个人便重新活了过来,身体并不显得虚弱,就仿佛没病一般,瞬间生龙活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