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本来朝臣们非议几天也就过去了,结果这两天被谏议院的那帮家伙揪着尾巴,疯狂地往圣上面前掺折子,说沈琉璃将自己和陈国质子的房/事拿到台面上说道,实在有伤风化,弄得今天被圣上单独留下好一顿训斥。

自己的后院没起火,女儿的那点风月事倒是闹得满城风雨。之前是萧景尚,如今是傅之曜。

萧景尚那事儿还好说,不过是痴念不得,有将她贬得一无是处的,也有对她表示同情的,谁的一生没遇到过一个爱而不得的朱砂痣。

可这傅之曜虽是质子,也的确是个人都能踩上两脚,圣上对他的死活也不甚在意,可这闹得人尽皆知,既丢了承恩侯的脸面,亦是有损圣上的圣明,说我萧国皇帝无容人之雅量,我萧国无大国风范,任由一国质子遭人践踏,受人诽谤。

御书房那堆成山的折子,也将元康帝气得狠了。

沈琉璃绞着手指,弱弱地道:“我,我就是背锅的,分明就是昭阳公主故意挑事。其实,爹,你也是背锅的,他们不敢诽论圣上教女无方……”

沈茂老脸愈发黑沉,打断了沈琉璃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昭阳公主的关系有多糟糕,她邀你去诗会的用意,你能不清楚?你故意凑上去,又打得什么鬼主意?你要是不去,能发生这些糟心窝子的事?”

沈琉璃:“……”她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非去不可,要给傅之曜找虐的嘛。

“我专门让你祖父提点你几句,让你安分些,你倒好……”

沈琉璃叫苦不迭,揉了揉腿,挤了挤眼泪:“爹,我腿疼,我能先回去上药吗?”

沈茂看了眼轮椅,冷笑:“都能飞檐走壁了,还腿疼?”

沈琉璃靠在轮椅背上,抬手抚了抚心口:“爹,我心口疼。”

这一招倒是管用,沈茂看着女儿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明明知道这个女儿惯会使幺蛾子,知道她是装的,却也偃旗息鼓,再也骂不出声了,只坐在椅子上,抚着胸口生闷气。

“我也气得心口疼。”

沈安看看搭聋着脑袋的沈琉璃,又看看气闷不已的沈茂,开口道:“父亲,你不是有话要问琉璃吗?”

沈茂狠狠地瞪了一眼沈琉璃:“差点都忘了正事,我且问你……”

顿了顿,沈茂看了一眼沈安。

沈安了然,到书房外查探了一番,没发现任何异常,方才对着沈茂摇了摇头,又重新掩上门。

沈茂深呼吸一口气,仍是压低了些声音,犹带着怒气问沈琉璃:“你怎么知道圣上身体有异?”之前听到父亲让他密切留意元康帝的身体,他还不以为然,可就在今日,他确实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本来,元康帝在御书房斥责了他之后,还想问问沈家军的事情,可刚起了个头就让他退下。

在他踏出御书房的门时,隐约听到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以及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练武之人,耳力较寻常人敏锐,对血腥味也较为敏感,是以他才会有所察觉。

如果只是普通的咳疾,元康帝大可不必如此避讳。

沈琉璃不答反问:“爹,你查出了什么?”

沈茂瞪她:“你为何对你祖父有此一说?”

沈琉璃沉默了一下,如果她将萧国会被傅之曜覆灭的事告诉爹,爹会如何?

肯定觉得凭傅之曜这个弱鸡掀不起任何风浪,反而会觉得是她为了破坏这桩婚姻,才故意瞎掰个借口想要除掉傅之曜。

就算爹信了,那必然会派人暗杀傅之曜,可话本里的主角会轻易死吗?死不成,未来便是对沈家疯狂的反扑。

所以,就算要杀,也不能借爹的手。

而且,直觉告诉她,傅之曜之所以能顺利逃回陈国,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陈兵萧国,绝不是凭他一人之力。

既有外援,也有内应。

沈茂催促道:“你别告诉我,你是猜的。”

“不是猜的,但与猜的也差不多,我就是做了一个梦,梦见紫微星降落,而后又升起了一颗新的紫微星。我养伤的这段时间,无事翻了翻八卦易经,知这紫微星是帝王之星,才会联想到圣上的身体。”她这也算是变相暗示,旧星陨落,必然有新星升起。

沈茂狐疑地看着沈琉璃:“你做的梦?”

“嗯。”沈琉璃点了点头,“如果梦境成真,爹,我们要不要跑路……额,未雨绸缪。”

一个板栗重重敲在沈琉璃额头上,沈茂皱眉道:“纯属无稽之谈,此事休要再提!”

“我知道。”就知道是这样。

“爹,如果无其他事,我就先回房了。”沈琉璃转动轮椅,往书房外走去。

“回去将傅之曜放出来,你若再关着他,我就关你!”沈茂道,“你越是将人关着,流言蜚语更甚,你自己听听外面将你编排成了甚样?”

沈琉璃一顿。

离开书房,径直去了地牢。

此刻,傅之曜坐在矮床上,正翻阅着一本不知哪里得来的县志,神情闲适而温和。

墨色长发一泻而下,微微遮住了半侧轮廓,寻常男子披头散发难免带着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温雅至极,直叫人觉得合该天下的美男子都该这般披散头发,瞧着亦是极俊呢。

白衣墨发,容貌如画。

君子当如匪。

映照着昏暗的地牢程亮。

沈琉璃忽然庆幸自己没真的毁了这张脸,这可比梦中那个总是戴着獠牙面具的傅之曜顺眼多了。

只是美男太过专注读书,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的到来。